Chapter 5. 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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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能气馁。」呆愣地望着眼前的数条道路一段时间之后,罗赫摇了摇头,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喃喃道,「印象中,我记得应该是往这个方向。」
望着眼前陡峭的道路,罗赫犹豫的握紧手中的小红伞,刚才那条白色的石砖道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过去…吧?
「我没有记错…没错,应该是往这里走。」深深吸了口气,罗赫下定决心往前迈开脚步。
跟着那条细窄的道路,罗赫很快便来到了道路尽头的洞穴,他有些犹豫的放慢了脚步。
「应该是这里吧…?」罗赫有些犹豫的喃喃道,刚才那条白色的石砖道好像没有这么短,但在他印象中是往这个方向没错。犹豫的回头望了身后一眼,罗赫不安的望回眼前漆黑的洞穴,他忍不住再度抓紧手中的小红伞。
「如果不是的话,马上走回来就好了…没错,马上回来就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罗赫紧张的喃喃道。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小红伞,罗赫缓缓地踏入眼前的洞穴之中。
洞穴里比罗赫想像中的明亮许多,那些水蓝色的萤光宛如萤火虫般在空中一点一点的飘动,罗赫缓缓的走在湿滑的岩石地面上,他小心翼翼的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走着。这条路比之前罗赫走的任何一条路还陡峭,许多尖锐的石笋和突出的岩片几乎佈满整个洞穴。
「痛。」罗赫微微皱了下眉头,他的手指不小心碰触到一块特别尖锐的岩片,一道细小的伤痕立刻出现在手指的指尖上,「呜…!流血了。」
「嗯?」罗赫眨了下眼,就在他仔细的望着指尖上的伤口时,空气中点点的萤光突然缓缓的朝罗赫受伤的手指聚集,那群水蓝色的萤光简直就像一团聚在一起的毛球一样。罗赫好奇的望着手指尖端的那团萤光毛球,他的手指有一种被人轻轻搔痒的感觉。过了不久,那团萤光缓缓的从罗赫的手指散去,他讶异地眨了下眼。
「伤口不见了…?」罗赫讶异地望着毫发无伤的手指,他转头望向那堆逐渐散去的萤光。这些东西简直比怀特太太平常给罗赫擦的药膏还好用,他有些渴望的望着那些点点的萤光,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装进瓶子带回家?
哗啦。
「水声…?」罗赫眨了下眼,他转头望向道路的远方。刚才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水流的声音,下面有河之类的东西吗?
对了,这些洞窟的下方有一个很大的湖泊,这里该不会能通到下面去吧?罗赫望着一路向下延伸的道路,他记得那个湖的表面好像也会发出蓝色的光芒,或许那个湖和这些像毛球的萤光有关係。
带着一丝好奇,罗赫继续迈开脚步朝前方走去。
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空气中飘动的萤光数量也明显增加许多。那些点点的萤光不停的在罗赫身边飘动,有些甚至直接停在罗赫的头发和肩膀上。
「啊!看到了!」在绕过一块有着特别多片尖锐岩石的转角后,罗赫终于在远方看见一道熟悉的水蓝色光辉和湖面,他立刻加快脚步的朝那个方向跑去。
「哇…!」望着眼前逐渐变得宽敞的空间,罗赫缓缓地放慢脚步,他惊讶的望着眼前壮观的景色。
那是一大片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巨大湖泊,这里似乎就是罗赫在上面看见的那个大湖。大量的水蓝色萤光缓缓的在湖面上飘动,清澈美丽的湖泊散发着耀眼的深蓝色光辉。
「好美…!」罗赫着迷的望着眼前的景色,他缓缓的走到湖泊的岸边并朝湖底下望去。
湖水比罗赫想像中的清澈许多,乾净到接近透明的湖水底下有着一颗颗闪烁着深蓝色光芒的石头,那些深蓝色的光辉似乎就是从那些宛如宝石般的石头上散发出来的。罗赫着迷的望着湖面,这个湖看起来真的好美丽,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湖呢?
像是被吸引了一般,罗赫的脸距离湖面越来越近,他着迷的望着湖底下的那些蓝色石头。不知道能不能摸一下看看,那个美丽的深蓝色光芒看起来好迷人,只要摸一下就好……
「你在做甚么,孩子!你快掉进湖里面了!」
罗赫眨了下眼,他的身体立刻被用力的从湖面拉开。一股怒火瞬间充斥着罗赫的脑袋,为什么要做多馀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离开湖面!
「你在做甚么!」罗赫立刻气冲冲地望向做出如此失礼举动的人。就在罗赫转头望向他身后的瞬间,他立刻被眼前的生物吓得呆愣住,「咦…?」
「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快掉进去才拉你一把的。」用着黏腻的手搔了搔头,那个诡异的生物站在罗赫的眼前用着人类的声调说话。
那是一隻看起来十分怪异的生物,他明明有着人类的身躯,但却有着一颗巨大的鱼头和鱼特有的巨大圆滑眼珠,一条条明显的鱼鳃位于原本应该是脖子的地方。他的双手和双脚和长得人类十分相似,但在他的指间却有着类似蛙蹼的薄膜。
「你是甚么东西…?」罗赫讶异地望着眼前的生物问道,「鱼人…?」
「正确来说,我有40%是人,60%是鱼。」那个生物举起一根看起来十分黏腻的手指说道,「而且称呼别人『甚么东西』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请注意你的言词。」
「啊…好的。」罗赫呆愣地点点头。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那个傢伙以外的人类了,真是令人感到惊喜。」那名怪异的生物说道,他搓揉了下原本应该是下巴的位置,「应该有…嗯?大概有多久去了?」
「嗯…算了,反正也不是甚么重要的事情。」眨了下那双巨大的鱼眼,怪异的生物搔了搔头说道,他望着罗赫伸出另一隻手,「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的名字叫菲尔多,还请多多指教。」
罗赫有些犹豫的望着那隻黏腻的手,他一点也不想碰触那隻手,但感觉不伸手去握又有点没礼貌。
「呜…!我、我叫罗赫。」在努力挣扎一段时间后,罗赫勉强自己伸出手碰了那隻黏腻的手一下。
「啊,罗赫。不错的名字,念起来十分顺口。」菲尔多抓住罗赫想缩回去的手,他握着罗赫的手并用鱼嘴咧开一个笑容,「请多指教,罗赫。」
「请多指教。」先不提那个鱼嘴露出的笑容有多诡异,罗赫现在只想把手从那隻黏腻的鱼掌中抽回来。那隻手摸起来黏黏的,感觉真的非常噁心。
「你也是来欣赏这个美丽的湖泊吧?」放开罗赫的手,菲尔多转头望向那片湖泊说道,罗赫急忙将那隻手给抽了回来。望向那片湖泊,菲尔多用着一种十分骄傲的语气说道,「我明白,这个湖是多么的美丽,只有最尊贵的鱼才能住在里面。」
「你住在这个湖里面?」罗赫厌恶地望着被黏液弄湿的手,他一边甩着手一边望向菲尔多问道。
「不,我现在还没有那个许可。」菲尔多专注地凝视着闪烁着深蓝色光辉的湖面说道,「我说过,只有最尊贵的鱼才能住进湖中。而我还没有那个资格,至少现在还没有。」
「现在还没有?」罗赫疑惑地望着菲尔多问道。
「没错,现在还没有。」菲尔多望着湖面缓缓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住进那个湖里面。我会成为最尊贵的鱼,就像泰尔斯拉米一样。」
「泰尔…斯纳?」罗赫眨了下眼,「那是甚么东西?」
「泰尔斯拉米。」菲尔多的巨大鱼眼瞇了一下,「你没有听过最伟大的鱼,泰尔斯拉米的传说吗?」
「没有。」罗赫摇摇头,他好奇地望着菲尔多问道,「那个叫泰尔甚么的是甚么东西呀?」
「泰尔斯拉米是全世界最伟大的鱼,据说祂的全长有一公里以上,祂的巨嘴一张能轻松的吞噬掉所有胆敢靠近的船隻,更别提那巨嘴里无数的尖牙,只要祂轻轻一咬,不管再坚硬的岩石都会轻松的化成粉末。」菲尔多骄傲地说道,「但如果你以为祂只是一隻长得比较大的鱼就大错特错了。泰尔斯拉米同时也是最优雅、最美丽的一隻鱼。祂的鳞片轻薄美丽,只要有光线一接触到祂的鳞片便会立刻散发出七彩的光芒。泰尔斯拉米的鱼鰭轻巧灵活,祂能够挥动巨大的鱼鰭在水面游动,但却不掀起任何一丝水花。如此优雅美丽的巨鱼,只有泰尔斯拉米才能配上最尊贵的鱼这个称号。」
「哇…!听起来好像很厉害。」虽然有点听不懂,但罗赫还是觉得菲尔多口中的那隻巨鱼似乎非常了不起。
「当然!而我,菲尔多?督利曼,总有一天也会和泰尔斯拉米一样,成为湖中最尊贵的鱼。」菲尔多一脸兴奋的说道,「我的梦想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和伟大的泰尔斯拉米一同在湖中共游。」
「所以那条叫泰尔拉米多…呃……」罗赫皱了下眉头。
「泰尔斯拉米。」菲尔多提醒般的说道。
「对!泰尔斯拉米!它在湖里面,对吧?」罗赫好奇的望着几乎看不见尽头的美丽湖泊,「那它在哪里呢?」
菲尔多眨了下那双巨大浑圆的双眼,「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罗赫疑惑的望回菲尔多,「但你刚才不是说它住在湖里面吗?」
「没错,祂确实是住在湖里面。」菲尔多缓缓地说道,「这点绝对是事实。」
「可是…?」罗赫疑惑的望向清澈的湖面。在那乾净透明的湖泊之中,除了底下那些闪亮的蓝色石头以外,里头甚么东西都没有,更别提菲尔多口中的那隻巨鱼。
「里面甚么都没有啊?」罗赫怀疑的望着菲尔多,「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没有在骗人!请相信我!」菲尔多着急的说道,「这是真的!除了我之外,也有人知道泰尔斯拉米的存在!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他!」
「他?」罗赫疑惑的问道。
「是一个挺令人讨厌的人类。」菲尔多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他应该还待在原本的地方,那傢伙通常不会离开那里。」
「那里?」
「就在那里。对,那傢伙还坐在那边。」菲尔多厌恶的说道,「有看到吗?左边那里,坐在一块岩石旁。」
罗赫眨了眨眼,顺着菲尔多手指的方向看去,罗赫真的在一块湖边的岩石上看见一个背对着他们的人影。那是一名穿着非常随便、脸上留着大量鬍渣的中年男子,他一脸呆愣地望着湖面,手中则握着一根十分阳春的钓竿,那根钓竿看起来简直就像用绳子胡乱的绑在一根棒子上而已。
「就是他。」菲尔多厌恶的说道,那张巨大的鱼脸紧紧的皱在一起,看上去其实还挺怪异的,「那傢伙还在妄想把泰尔斯拉米钓上来吗?」
「钓泰尔斯拉米…?」罗赫眨了下眼,「那个人想把那隻巨鱼钓起来吗?」
「没错,自不量力的人类。」菲尔多哼了一声,「只凭那纤细的手臂和那脆弱的鱼竿,就算他花上一辈子也不可能办到这件事情。」
「走吧,我会叫他证明泰尔斯拉米的事情。」菲尔多直直的朝着那个人影走去,他的双脚因为蹼的关係在地上发出啪搭啪搭的声响。罗赫眨了下眼,他急忙跟上菲尔多的脚步。
「喂!愚蠢的人类!」菲尔多大声的喊道,「我有事情要找你!」
「啊?你又有甚么事,蠢鱼?」那个中年男子一脸厌恶的转过身,他立刻眨了下那双宛如死鱼般的眼睛,「嗯?你旁边的那个孩子是?」
「他叫罗赫,是个想知道泰尔斯拉米伟大之处的可爱孩子。」菲尔多一脸骄傲的说道,「快告诉他吧,泰尔斯拉米是真实存在的,没错吧?」
「罗赫…是吧?」中年男子微微瞇起眼,他转过身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坐过来这里,孩子。别离那条鱼太近,他全身上下都是鱼腥味臭得很,他很有可能把臭味传染到你身上。」
「你这是甚么意思?」菲尔多不悦的说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臭得很呢。」中年男子一边冷笑一边用手故意做出摀住鼻子的动作,「到一旁去玩你的水吧,臭鱼。这理交给我就行了。」
罗赫紧张地望着那两个人,他们之间的火药味非常浓厚。罗赫有些紧张地退了一步,他们应该不会突然打起来吧?
「嘖…!算了,你就好好的跟罗赫解释一下泰尔斯拉米的伟大之处。」在经过一段尷尬又充满火药味的沉默之后,菲尔多缓缓地摇了摇那颗巨大的鱼头,「等他解释完再来找我就好,罗赫。我会在一旁的水坑等你。」
说完,菲尔多便啪搭啪搭地朝着远方的一大片积水摊走去。
他该不会要跳进去吧?罗赫微微皱起眉头,就在他这么想的瞬间,菲尔多立刻啪囃一声直接跳进那滩积水摊里头。
「很脏,对吧?」那名中年男子顺着罗赫的视线看去,他一脸厌恶的说道,「我已经跟他说了很多次,但他总是不愿意离开那堆噁心的泥巴烂水滩,说甚么只有伟大的鱼才能进去湖里居住…嘖!住在那摊烂水里就会比较好吗?」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罗赫好奇地望着中年男子问道。
「非常久了,应该有……」中年男子皱了下眉头,「奇怪?我和那傢伙认识多久了?」
「算了,这不是甚么太重要的事情。反正我和那傢伙认识的时间比任何人都来得长,我想就连他的老妈子都没我认识他这么久。」中年男子摸着他的鬍渣缓缓的说道,「啊。说起来,我好像忘记自我介绍了。」
「我的名字叫埃里。」中年男子抓了抓头说道,一小团白色的屑屑立刻从头发中落下,「握手甚么的就免了吧,我不太习惯这种事情。」
「刚才那傢伙…关于泰尔斯拉米的事情。」埃里搔了搔耳根,「说实话,其实我也没见过他口中的那条巨鱼。」
「咦?你没见过?」罗赫立刻愣了一下,「可是他说…?」
「但他说他曾经见过,而且就在这个湖里面。」埃里点点头说道,他的目光凝视着闪烁着深蓝色光辉的湖面,「我跟他相处很久了,他不是那种会骗人的傢伙。如果说他曾经见过,那我就相信那傢伙所说的东西是存在的。」
罗赫静静地望着埃里的神情,后者的脸上轻轻地勾起一抹笑容。
「那是那傢伙唯一的梦想,我没理由不相信,对吧?」埃里望着湖面微笑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让他再见到那傢伙一面,因为他是多么嚮往能成为跟泰尔斯拉米一样的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我做了这根钓竿的原因。」埃里笑嘻嘻的说道,他挥了挥手中的钓竿,「虽然我不认为这种垃圾的钓竿可以吸引到那傢伙,尤其是这种烂钓竿上又没有饵。但如果一直把钓竿垂在水面上的话,总有一天那个大傢伙也可能在间晃的时候不小心勾到嘴巴吧?」
「啊…这件事情要跟那傢伙保密,不能被他发现我说这种话。」埃里急忙说道,他转头望向罗赫,「所以拜託你啦,小伙子。希望你等等可以跟他说,我跟你说我也有见过那个大傢伙,好吗?」
「我会这么说的。」罗赫用力的点点头,他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跟你保证!」
「哈哈,挺懂事的嘛。很好,这就是你跟我之间男子汉的约定。」埃里哈哈大笑的说道,他伸手用力拍了拍罗赫的脑袋,「绝~对不能食言喔,小鬼!」
「男子汉的约定!」罗赫认真的说道,那双拍着脑袋的大手令他想起怀特先生的大手,这么温柔和善的人一定是个好人,他一定会替埃里保守好这个约定的。
「喂!臭人类,别用你的脏手碰那孩子!」这时,菲尔多的声音从一旁大声的传来,「还有别这么大力打他的脑袋,会被你敲坏的!」
「唉呀?那还真是抱歉呢,臭鱼!」埃里眨了下眼,他大声的朝菲尔多喊去,「不过你那边声音有点不清楚呢,是因为嘴巴里都是泥巴吗?」
「你说甚么!」
「哈哈哈,我甚么都听不见!」埃里放声大笑,他转头望回罗赫,「对了,你这孩子在这里做甚么啊?我好像很久没在这里看过菲尔多以外的人了,虽然那傢伙说起来也不算是人类就是了。」
「啊!」罗赫眨了下眼,他这时才想起他原本的目的,「对了!埃里先生──」
「叫我埃里就好了,先生甚么的听了就厌烦。」埃里挥了挥手说道。
「啊…好。」罗赫眨了下眼,他望着埃里问道,「埃里,你有在这附近看过白色的石砖道吗?」
「白色的石砖道?」埃里眨了下眼,他微微皱起眉头,「不,我想应该没有,怎么了吗?」
「嗯…好吧。」罗赫微微皱起眉头,他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吗?」
「这里?」埃里疑惑的眨了下眼,「为什么我要离开这里?」
「咦?」罗赫愣了一下,「你不打算从这里离开吗?」
「为什么?」埃里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但…这里不是迷宫吗?」罗赫皱了下眉头,「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迷宫…?我好像记得这个字眼,但我不太清楚为什么我会记得了。」埃里疑惑的说道,「不过离开的方法…嗯?奇怪,我怎么不记得该怎么离开这里了?」
「说到这个…我是从甚么时候待在这里的?」埃里小声地喃喃道,他不解的皱紧眉头,「奇怪了…?」
「埃里?」罗赫不确定的问道。
「等等,再让我想一下…!」埃里把头抱了起来,他微微瞪大双眼,「我好像想起甚么了…洞窟…白色……」
「不对…好像是黑色…我记得这是不应该忘记的事情才对…到底是甚么…?」埃里抱着头咬紧牙说道,他突然松开抓紧脑袋的双手并瞪大双眼,「往下走的道路…对了,沿着湖岸走好像可以看见一条通往洞口的道路,那条铺着黑色石砖道的道路好像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埃里?」罗赫不确定的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可是…好像不只这样?」埃里没有理会罗赫,他皱着眉头小声地喃喃道,「等等,我好像还忘掉了甚么东西…一件很重要事情…那好像是非常关键的事情…!」
扑通。
就在这个时候,埃里插在土里的钓竿突然晃动了一下。
「钓竿?」埃里愣了一下,他转身望向湖面。
「那是…甚么东西?」顺着埃里的视线望过去,罗赫忍不住微微瞪大了双眼。
清澈的湖水表面突然缓缓地升了起来,罗赫能透过接近透明的湖水隐隐看见一双闪烁着黄色光芒的诡异巨眼。罗赫忍不住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那双巨大眼珠的视线看上去好冰冷,它们在眼窝的位置快速的滚动并缓缓地盯向站在岸边的罗赫等人。
「小子,快去找个它看不到的地方避难。」埃里似乎也看见了那双令人不舒服的大眼珠,他的额头上缓缓地留下一滴冷汗。像是逞强般,埃里的嘴角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不得了…这傢伙就是泰尔斯拉米吗?果然是真的不是吗?」
「菲尔多!你的偶像来嘍!」稍微吸了口气,埃里朝远方的污水坑大声的吼道,他转头望向还一脸呆愣站在原地的罗赫大声的说道,「喂!还不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快点!」
「啊…好的!」罗赫急忙回过神来并点点头,他立刻转身跑了起来。
在快速地看了看四周之后,罗赫决定躲到一团巨大的岩石堆后方。稍微调整一下位置之后,罗赫小心翼翼的探出一颗头望向湖岸。
「啊…!这不是泰尔斯拉米吗?」菲尔多似乎才刚从污水坑走出来,他带着一身的脏水跑到埃里的身边,「你居然真的把祂钓起来了吗?」
「先别说废话!快!帮我抓住这一边!」用力的握住手中的钓竿,埃里胀红着脸喊道,「这傢伙的力气好大…!」
「别开玩笑了,凭你一个人是没办法把祂钓起来的!你这个大白痴!」菲尔多着急的说道,他急忙伸出双手抓住钓钓竿,「呜…!好重…!」
「你不是说这傢伙有一公里那么长吗?那少说也有个好几吨重了吧?」埃里一脸兴奋的喊道,「开心吧,蠢鱼!只要把这傢伙从湖里钓起来,之后这个湖里面就没有住鱼了!你这样就不用再待在那个骯脏的小污水坑了!」
「说甚么傻话?在变成最尊贵的鱼之前,我都没有权力住进去的!」菲尔多着急的喊道,「就算把泰尔斯拉米钓起来也一样!」
「管这么多干嘛!先钓起来再说吧!」埃里开心地吼道。
轰隆!
一阵巨大的吼叫声突然从水底深处传来,巨大的声响甚至令整个岩壁都开始震动起来。罗赫惊讶的望着那双越来越清晰的黄色双眼,他的双手不自觉的缓缓颤抖起来。
「用力拉啊,臭鱼!」
「我知道啦,臭人!」
两个渺小的人就这样站在岸边使劲的拉扯着手中小小的钓竿,汗水流遍他们红肿的脸颊上,两个人咬紧牙使尽他们所有的力气不停地往身后拉扯钓竿。
就在那一瞬间,罗赫突然有种他们会成功的错觉。只要再坚持一下,那个位于湖底的巨大生物一定会被那两个人拉上岸。
但那终究是错觉。
罗赫微微瞪大双眼。那是仅仅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清澈的湖面突然撕裂开来,一个巨大漆黑的裂缝快速的将大量的湖水吞噬掉。在罗赫意识到之前,那两个使劲拉扯着钓竿的渺小人们就这样掉进漆黑的深渊之中。
「埃里…!」罗赫还来不及出声喊道,那个巨大的裂缝就已经快速地合上。罗赫只能瞪大双眼的望着升起的湖面缓缓地下降回去,原本闪烁着黄色光芒的巨眼也缓缓地消失。
「埃里…菲尔多…?」罗赫无助地望着湖面逐渐恢復成原本的样子,他缓缓的走到湖岸边并朝下方望去。在湖底下依旧只看得见那些闪烁着深蓝色光辉的石头,罗赫眨了下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些散发着光芒的石头似乎动了一下。
「他们被泰尔斯拉米吃掉了吗?」罗赫小声地缓缓说道,他转头望向埃里刚才坐的位置,他立刻眨了下眼,「嗯?」
「这个是…?」罗赫蹲了下来,他伸手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罗赫讶异地把那东西举到眼前,那个东西在他眼前散发出美丽的深蓝色光芒,「这不是石头…?」
这个东西很明显就是湖底下的石头,罗赫微微皱起眉头,虽然外型长得很像石头,但看起来似乎不是石头的样子。这个东西很像鱼身上会有的『皮肤』,罗赫皱着眉头想着,这个东西叫甚么名字去了?
「对了,菲尔多好像有提过……」罗赫眨了下眼,他望着手中的东西缓缓的说道,「好像是叫鳞片…对吧?」
鳞片…那就是鱼身上的『皮肤』。望着手中散发着深蓝色光芒的硬鳞片,罗赫扭头朝湖底下看去。但为什么湖底下会有这么多鱼身上的『皮肤』呢?罗赫疑惑地望着那些闪烁着深蓝色光辉的鳞片,鳞片是鱼的『皮肤』,只有鱼身上才有。所以这代表…?
「唉呀?罗赫,我终于找到你了呢!」
熟悉的声音令罗赫立刻眨了下眼,他讶异地转过身望着身后的人,「兰诺?」
「太好了!」望着眼前的白发男孩,罗赫立刻放心的说道,「抱歉我没有听从你的指示,那条白色的──」
「兰诺?」那名白发的男孩眨了下眼,他笑嘻嘻的打断罗赫的话,「哇!你认错人了啦,罗赫!」
甩了甩手中的小红伞,那名白发男孩开心的说道。
「是我啦,诺兰!我找到路下来了哟!」
望着眼前陡峭的道路,罗赫犹豫的握紧手中的小红伞,刚才那条白色的石砖道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过去…吧?
「我没有记错…没错,应该是往这里走。」深深吸了口气,罗赫下定决心往前迈开脚步。
跟着那条细窄的道路,罗赫很快便来到了道路尽头的洞穴,他有些犹豫的放慢了脚步。
「应该是这里吧…?」罗赫有些犹豫的喃喃道,刚才那条白色的石砖道好像没有这么短,但在他印象中是往这个方向没错。犹豫的回头望了身后一眼,罗赫不安的望回眼前漆黑的洞穴,他忍不住再度抓紧手中的小红伞。
「如果不是的话,马上走回来就好了…没错,马上回来就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罗赫紧张的喃喃道。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小红伞,罗赫缓缓地踏入眼前的洞穴之中。
洞穴里比罗赫想像中的明亮许多,那些水蓝色的萤光宛如萤火虫般在空中一点一点的飘动,罗赫缓缓的走在湿滑的岩石地面上,他小心翼翼的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走着。这条路比之前罗赫走的任何一条路还陡峭,许多尖锐的石笋和突出的岩片几乎佈满整个洞穴。
「痛。」罗赫微微皱了下眉头,他的手指不小心碰触到一块特别尖锐的岩片,一道细小的伤痕立刻出现在手指的指尖上,「呜…!流血了。」
「嗯?」罗赫眨了下眼,就在他仔细的望着指尖上的伤口时,空气中点点的萤光突然缓缓的朝罗赫受伤的手指聚集,那群水蓝色的萤光简直就像一团聚在一起的毛球一样。罗赫好奇的望着手指尖端的那团萤光毛球,他的手指有一种被人轻轻搔痒的感觉。过了不久,那团萤光缓缓的从罗赫的手指散去,他讶异地眨了下眼。
「伤口不见了…?」罗赫讶异地望着毫发无伤的手指,他转头望向那堆逐渐散去的萤光。这些东西简直比怀特太太平常给罗赫擦的药膏还好用,他有些渴望的望着那些点点的萤光,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装进瓶子带回家?
哗啦。
「水声…?」罗赫眨了下眼,他转头望向道路的远方。刚才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水流的声音,下面有河之类的东西吗?
对了,这些洞窟的下方有一个很大的湖泊,这里该不会能通到下面去吧?罗赫望着一路向下延伸的道路,他记得那个湖的表面好像也会发出蓝色的光芒,或许那个湖和这些像毛球的萤光有关係。
带着一丝好奇,罗赫继续迈开脚步朝前方走去。
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空气中飘动的萤光数量也明显增加许多。那些点点的萤光不停的在罗赫身边飘动,有些甚至直接停在罗赫的头发和肩膀上。
「啊!看到了!」在绕过一块有着特别多片尖锐岩石的转角后,罗赫终于在远方看见一道熟悉的水蓝色光辉和湖面,他立刻加快脚步的朝那个方向跑去。
「哇…!」望着眼前逐渐变得宽敞的空间,罗赫缓缓地放慢脚步,他惊讶的望着眼前壮观的景色。
那是一大片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巨大湖泊,这里似乎就是罗赫在上面看见的那个大湖。大量的水蓝色萤光缓缓的在湖面上飘动,清澈美丽的湖泊散发着耀眼的深蓝色光辉。
「好美…!」罗赫着迷的望着眼前的景色,他缓缓的走到湖泊的岸边并朝湖底下望去。
湖水比罗赫想像中的清澈许多,乾净到接近透明的湖水底下有着一颗颗闪烁着深蓝色光芒的石头,那些深蓝色的光辉似乎就是从那些宛如宝石般的石头上散发出来的。罗赫着迷的望着湖面,这个湖看起来真的好美丽,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湖呢?
像是被吸引了一般,罗赫的脸距离湖面越来越近,他着迷的望着湖底下的那些蓝色石头。不知道能不能摸一下看看,那个美丽的深蓝色光芒看起来好迷人,只要摸一下就好……
「你在做甚么,孩子!你快掉进湖里面了!」
罗赫眨了下眼,他的身体立刻被用力的从湖面拉开。一股怒火瞬间充斥着罗赫的脑袋,为什么要做多馀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离开湖面!
「你在做甚么!」罗赫立刻气冲冲地望向做出如此失礼举动的人。就在罗赫转头望向他身后的瞬间,他立刻被眼前的生物吓得呆愣住,「咦…?」
「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快掉进去才拉你一把的。」用着黏腻的手搔了搔头,那个诡异的生物站在罗赫的眼前用着人类的声调说话。
那是一隻看起来十分怪异的生物,他明明有着人类的身躯,但却有着一颗巨大的鱼头和鱼特有的巨大圆滑眼珠,一条条明显的鱼鳃位于原本应该是脖子的地方。他的双手和双脚和长得人类十分相似,但在他的指间却有着类似蛙蹼的薄膜。
「你是甚么东西…?」罗赫讶异地望着眼前的生物问道,「鱼人…?」
「正确来说,我有40%是人,60%是鱼。」那个生物举起一根看起来十分黏腻的手指说道,「而且称呼别人『甚么东西』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请注意你的言词。」
「啊…好的。」罗赫呆愣地点点头。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那个傢伙以外的人类了,真是令人感到惊喜。」那名怪异的生物说道,他搓揉了下原本应该是下巴的位置,「应该有…嗯?大概有多久去了?」
「嗯…算了,反正也不是甚么重要的事情。」眨了下那双巨大的鱼眼,怪异的生物搔了搔头说道,他望着罗赫伸出另一隻手,「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的名字叫菲尔多,还请多多指教。」
罗赫有些犹豫的望着那隻黏腻的手,他一点也不想碰触那隻手,但感觉不伸手去握又有点没礼貌。
「呜…!我、我叫罗赫。」在努力挣扎一段时间后,罗赫勉强自己伸出手碰了那隻黏腻的手一下。
「啊,罗赫。不错的名字,念起来十分顺口。」菲尔多抓住罗赫想缩回去的手,他握着罗赫的手并用鱼嘴咧开一个笑容,「请多指教,罗赫。」
「请多指教。」先不提那个鱼嘴露出的笑容有多诡异,罗赫现在只想把手从那隻黏腻的鱼掌中抽回来。那隻手摸起来黏黏的,感觉真的非常噁心。
「你也是来欣赏这个美丽的湖泊吧?」放开罗赫的手,菲尔多转头望向那片湖泊说道,罗赫急忙将那隻手给抽了回来。望向那片湖泊,菲尔多用着一种十分骄傲的语气说道,「我明白,这个湖是多么的美丽,只有最尊贵的鱼才能住在里面。」
「你住在这个湖里面?」罗赫厌恶地望着被黏液弄湿的手,他一边甩着手一边望向菲尔多问道。
「不,我现在还没有那个许可。」菲尔多专注地凝视着闪烁着深蓝色光辉的湖面说道,「我说过,只有最尊贵的鱼才能住进湖中。而我还没有那个资格,至少现在还没有。」
「现在还没有?」罗赫疑惑地望着菲尔多问道。
「没错,现在还没有。」菲尔多望着湖面缓缓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住进那个湖里面。我会成为最尊贵的鱼,就像泰尔斯拉米一样。」
「泰尔…斯纳?」罗赫眨了下眼,「那是甚么东西?」
「泰尔斯拉米。」菲尔多的巨大鱼眼瞇了一下,「你没有听过最伟大的鱼,泰尔斯拉米的传说吗?」
「没有。」罗赫摇摇头,他好奇地望着菲尔多问道,「那个叫泰尔甚么的是甚么东西呀?」
「泰尔斯拉米是全世界最伟大的鱼,据说祂的全长有一公里以上,祂的巨嘴一张能轻松的吞噬掉所有胆敢靠近的船隻,更别提那巨嘴里无数的尖牙,只要祂轻轻一咬,不管再坚硬的岩石都会轻松的化成粉末。」菲尔多骄傲地说道,「但如果你以为祂只是一隻长得比较大的鱼就大错特错了。泰尔斯拉米同时也是最优雅、最美丽的一隻鱼。祂的鳞片轻薄美丽,只要有光线一接触到祂的鳞片便会立刻散发出七彩的光芒。泰尔斯拉米的鱼鰭轻巧灵活,祂能够挥动巨大的鱼鰭在水面游动,但却不掀起任何一丝水花。如此优雅美丽的巨鱼,只有泰尔斯拉米才能配上最尊贵的鱼这个称号。」
「哇…!听起来好像很厉害。」虽然有点听不懂,但罗赫还是觉得菲尔多口中的那隻巨鱼似乎非常了不起。
「当然!而我,菲尔多?督利曼,总有一天也会和泰尔斯拉米一样,成为湖中最尊贵的鱼。」菲尔多一脸兴奋的说道,「我的梦想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和伟大的泰尔斯拉米一同在湖中共游。」
「所以那条叫泰尔拉米多…呃……」罗赫皱了下眉头。
「泰尔斯拉米。」菲尔多提醒般的说道。
「对!泰尔斯拉米!它在湖里面,对吧?」罗赫好奇的望着几乎看不见尽头的美丽湖泊,「那它在哪里呢?」
菲尔多眨了下那双巨大浑圆的双眼,「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罗赫疑惑的望回菲尔多,「但你刚才不是说它住在湖里面吗?」
「没错,祂确实是住在湖里面。」菲尔多缓缓地说道,「这点绝对是事实。」
「可是…?」罗赫疑惑的望向清澈的湖面。在那乾净透明的湖泊之中,除了底下那些闪亮的蓝色石头以外,里头甚么东西都没有,更别提菲尔多口中的那隻巨鱼。
「里面甚么都没有啊?」罗赫怀疑的望着菲尔多,「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没有在骗人!请相信我!」菲尔多着急的说道,「这是真的!除了我之外,也有人知道泰尔斯拉米的存在!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他!」
「他?」罗赫疑惑的问道。
「是一个挺令人讨厌的人类。」菲尔多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他应该还待在原本的地方,那傢伙通常不会离开那里。」
「那里?」
「就在那里。对,那傢伙还坐在那边。」菲尔多厌恶的说道,「有看到吗?左边那里,坐在一块岩石旁。」
罗赫眨了眨眼,顺着菲尔多手指的方向看去,罗赫真的在一块湖边的岩石上看见一个背对着他们的人影。那是一名穿着非常随便、脸上留着大量鬍渣的中年男子,他一脸呆愣地望着湖面,手中则握着一根十分阳春的钓竿,那根钓竿看起来简直就像用绳子胡乱的绑在一根棒子上而已。
「就是他。」菲尔多厌恶的说道,那张巨大的鱼脸紧紧的皱在一起,看上去其实还挺怪异的,「那傢伙还在妄想把泰尔斯拉米钓上来吗?」
「钓泰尔斯拉米…?」罗赫眨了下眼,「那个人想把那隻巨鱼钓起来吗?」
「没错,自不量力的人类。」菲尔多哼了一声,「只凭那纤细的手臂和那脆弱的鱼竿,就算他花上一辈子也不可能办到这件事情。」
「走吧,我会叫他证明泰尔斯拉米的事情。」菲尔多直直的朝着那个人影走去,他的双脚因为蹼的关係在地上发出啪搭啪搭的声响。罗赫眨了下眼,他急忙跟上菲尔多的脚步。
「喂!愚蠢的人类!」菲尔多大声的喊道,「我有事情要找你!」
「啊?你又有甚么事,蠢鱼?」那个中年男子一脸厌恶的转过身,他立刻眨了下那双宛如死鱼般的眼睛,「嗯?你旁边的那个孩子是?」
「他叫罗赫,是个想知道泰尔斯拉米伟大之处的可爱孩子。」菲尔多一脸骄傲的说道,「快告诉他吧,泰尔斯拉米是真实存在的,没错吧?」
「罗赫…是吧?」中年男子微微瞇起眼,他转过身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坐过来这里,孩子。别离那条鱼太近,他全身上下都是鱼腥味臭得很,他很有可能把臭味传染到你身上。」
「你这是甚么意思?」菲尔多不悦的说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臭得很呢。」中年男子一边冷笑一边用手故意做出摀住鼻子的动作,「到一旁去玩你的水吧,臭鱼。这理交给我就行了。」
罗赫紧张地望着那两个人,他们之间的火药味非常浓厚。罗赫有些紧张地退了一步,他们应该不会突然打起来吧?
「嘖…!算了,你就好好的跟罗赫解释一下泰尔斯拉米的伟大之处。」在经过一段尷尬又充满火药味的沉默之后,菲尔多缓缓地摇了摇那颗巨大的鱼头,「等他解释完再来找我就好,罗赫。我会在一旁的水坑等你。」
说完,菲尔多便啪搭啪搭地朝着远方的一大片积水摊走去。
他该不会要跳进去吧?罗赫微微皱起眉头,就在他这么想的瞬间,菲尔多立刻啪囃一声直接跳进那滩积水摊里头。
「很脏,对吧?」那名中年男子顺着罗赫的视线看去,他一脸厌恶的说道,「我已经跟他说了很多次,但他总是不愿意离开那堆噁心的泥巴烂水滩,说甚么只有伟大的鱼才能进去湖里居住…嘖!住在那摊烂水里就会比较好吗?」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罗赫好奇地望着中年男子问道。
「非常久了,应该有……」中年男子皱了下眉头,「奇怪?我和那傢伙认识多久了?」
「算了,这不是甚么太重要的事情。反正我和那傢伙认识的时间比任何人都来得长,我想就连他的老妈子都没我认识他这么久。」中年男子摸着他的鬍渣缓缓的说道,「啊。说起来,我好像忘记自我介绍了。」
「我的名字叫埃里。」中年男子抓了抓头说道,一小团白色的屑屑立刻从头发中落下,「握手甚么的就免了吧,我不太习惯这种事情。」
「刚才那傢伙…关于泰尔斯拉米的事情。」埃里搔了搔耳根,「说实话,其实我也没见过他口中的那条巨鱼。」
「咦?你没见过?」罗赫立刻愣了一下,「可是他说…?」
「但他说他曾经见过,而且就在这个湖里面。」埃里点点头说道,他的目光凝视着闪烁着深蓝色光辉的湖面,「我跟他相处很久了,他不是那种会骗人的傢伙。如果说他曾经见过,那我就相信那傢伙所说的东西是存在的。」
罗赫静静地望着埃里的神情,后者的脸上轻轻地勾起一抹笑容。
「那是那傢伙唯一的梦想,我没理由不相信,对吧?」埃里望着湖面微笑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让他再见到那傢伙一面,因为他是多么嚮往能成为跟泰尔斯拉米一样的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我做了这根钓竿的原因。」埃里笑嘻嘻的说道,他挥了挥手中的钓竿,「虽然我不认为这种垃圾的钓竿可以吸引到那傢伙,尤其是这种烂钓竿上又没有饵。但如果一直把钓竿垂在水面上的话,总有一天那个大傢伙也可能在间晃的时候不小心勾到嘴巴吧?」
「啊…这件事情要跟那傢伙保密,不能被他发现我说这种话。」埃里急忙说道,他转头望向罗赫,「所以拜託你啦,小伙子。希望你等等可以跟他说,我跟你说我也有见过那个大傢伙,好吗?」
「我会这么说的。」罗赫用力的点点头,他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跟你保证!」
「哈哈,挺懂事的嘛。很好,这就是你跟我之间男子汉的约定。」埃里哈哈大笑的说道,他伸手用力拍了拍罗赫的脑袋,「绝~对不能食言喔,小鬼!」
「男子汉的约定!」罗赫认真的说道,那双拍着脑袋的大手令他想起怀特先生的大手,这么温柔和善的人一定是个好人,他一定会替埃里保守好这个约定的。
「喂!臭人类,别用你的脏手碰那孩子!」这时,菲尔多的声音从一旁大声的传来,「还有别这么大力打他的脑袋,会被你敲坏的!」
「唉呀?那还真是抱歉呢,臭鱼!」埃里眨了下眼,他大声的朝菲尔多喊去,「不过你那边声音有点不清楚呢,是因为嘴巴里都是泥巴吗?」
「你说甚么!」
「哈哈哈,我甚么都听不见!」埃里放声大笑,他转头望回罗赫,「对了,你这孩子在这里做甚么啊?我好像很久没在这里看过菲尔多以外的人了,虽然那傢伙说起来也不算是人类就是了。」
「啊!」罗赫眨了下眼,他这时才想起他原本的目的,「对了!埃里先生──」
「叫我埃里就好了,先生甚么的听了就厌烦。」埃里挥了挥手说道。
「啊…好。」罗赫眨了下眼,他望着埃里问道,「埃里,你有在这附近看过白色的石砖道吗?」
「白色的石砖道?」埃里眨了下眼,他微微皱起眉头,「不,我想应该没有,怎么了吗?」
「嗯…好吧。」罗赫微微皱起眉头,他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吗?」
「这里?」埃里疑惑的眨了下眼,「为什么我要离开这里?」
「咦?」罗赫愣了一下,「你不打算从这里离开吗?」
「为什么?」埃里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但…这里不是迷宫吗?」罗赫皱了下眉头,「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迷宫…?我好像记得这个字眼,但我不太清楚为什么我会记得了。」埃里疑惑的说道,「不过离开的方法…嗯?奇怪,我怎么不记得该怎么离开这里了?」
「说到这个…我是从甚么时候待在这里的?」埃里小声地喃喃道,他不解的皱紧眉头,「奇怪了…?」
「埃里?」罗赫不确定的问道。
「等等,再让我想一下…!」埃里把头抱了起来,他微微瞪大双眼,「我好像想起甚么了…洞窟…白色……」
「不对…好像是黑色…我记得这是不应该忘记的事情才对…到底是甚么…?」埃里抱着头咬紧牙说道,他突然松开抓紧脑袋的双手并瞪大双眼,「往下走的道路…对了,沿着湖岸走好像可以看见一条通往洞口的道路,那条铺着黑色石砖道的道路好像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埃里?」罗赫不确定的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可是…好像不只这样?」埃里没有理会罗赫,他皱着眉头小声地喃喃道,「等等,我好像还忘掉了甚么东西…一件很重要事情…那好像是非常关键的事情…!」
扑通。
就在这个时候,埃里插在土里的钓竿突然晃动了一下。
「钓竿?」埃里愣了一下,他转身望向湖面。
「那是…甚么东西?」顺着埃里的视线望过去,罗赫忍不住微微瞪大了双眼。
清澈的湖水表面突然缓缓地升了起来,罗赫能透过接近透明的湖水隐隐看见一双闪烁着黄色光芒的诡异巨眼。罗赫忍不住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那双巨大眼珠的视线看上去好冰冷,它们在眼窝的位置快速的滚动并缓缓地盯向站在岸边的罗赫等人。
「小子,快去找个它看不到的地方避难。」埃里似乎也看见了那双令人不舒服的大眼珠,他的额头上缓缓地留下一滴冷汗。像是逞强般,埃里的嘴角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不得了…这傢伙就是泰尔斯拉米吗?果然是真的不是吗?」
「菲尔多!你的偶像来嘍!」稍微吸了口气,埃里朝远方的污水坑大声的吼道,他转头望向还一脸呆愣站在原地的罗赫大声的说道,「喂!还不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快点!」
「啊…好的!」罗赫急忙回过神来并点点头,他立刻转身跑了起来。
在快速地看了看四周之后,罗赫决定躲到一团巨大的岩石堆后方。稍微调整一下位置之后,罗赫小心翼翼的探出一颗头望向湖岸。
「啊…!这不是泰尔斯拉米吗?」菲尔多似乎才刚从污水坑走出来,他带着一身的脏水跑到埃里的身边,「你居然真的把祂钓起来了吗?」
「先别说废话!快!帮我抓住这一边!」用力的握住手中的钓竿,埃里胀红着脸喊道,「这傢伙的力气好大…!」
「别开玩笑了,凭你一个人是没办法把祂钓起来的!你这个大白痴!」菲尔多着急的说道,他急忙伸出双手抓住钓钓竿,「呜…!好重…!」
「你不是说这傢伙有一公里那么长吗?那少说也有个好几吨重了吧?」埃里一脸兴奋的喊道,「开心吧,蠢鱼!只要把这傢伙从湖里钓起来,之后这个湖里面就没有住鱼了!你这样就不用再待在那个骯脏的小污水坑了!」
「说甚么傻话?在变成最尊贵的鱼之前,我都没有权力住进去的!」菲尔多着急的喊道,「就算把泰尔斯拉米钓起来也一样!」
「管这么多干嘛!先钓起来再说吧!」埃里开心地吼道。
轰隆!
一阵巨大的吼叫声突然从水底深处传来,巨大的声响甚至令整个岩壁都开始震动起来。罗赫惊讶的望着那双越来越清晰的黄色双眼,他的双手不自觉的缓缓颤抖起来。
「用力拉啊,臭鱼!」
「我知道啦,臭人!」
两个渺小的人就这样站在岸边使劲的拉扯着手中小小的钓竿,汗水流遍他们红肿的脸颊上,两个人咬紧牙使尽他们所有的力气不停地往身后拉扯钓竿。
就在那一瞬间,罗赫突然有种他们会成功的错觉。只要再坚持一下,那个位于湖底的巨大生物一定会被那两个人拉上岸。
但那终究是错觉。
罗赫微微瞪大双眼。那是仅仅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清澈的湖面突然撕裂开来,一个巨大漆黑的裂缝快速的将大量的湖水吞噬掉。在罗赫意识到之前,那两个使劲拉扯着钓竿的渺小人们就这样掉进漆黑的深渊之中。
「埃里…!」罗赫还来不及出声喊道,那个巨大的裂缝就已经快速地合上。罗赫只能瞪大双眼的望着升起的湖面缓缓地下降回去,原本闪烁着黄色光芒的巨眼也缓缓地消失。
「埃里…菲尔多…?」罗赫无助地望着湖面逐渐恢復成原本的样子,他缓缓的走到湖岸边并朝下方望去。在湖底下依旧只看得见那些闪烁着深蓝色光辉的石头,罗赫眨了下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些散发着光芒的石头似乎动了一下。
「他们被泰尔斯拉米吃掉了吗?」罗赫小声地缓缓说道,他转头望向埃里刚才坐的位置,他立刻眨了下眼,「嗯?」
「这个是…?」罗赫蹲了下来,他伸手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罗赫讶异地把那东西举到眼前,那个东西在他眼前散发出美丽的深蓝色光芒,「这不是石头…?」
这个东西很明显就是湖底下的石头,罗赫微微皱起眉头,虽然外型长得很像石头,但看起来似乎不是石头的样子。这个东西很像鱼身上会有的『皮肤』,罗赫皱着眉头想着,这个东西叫甚么名字去了?
「对了,菲尔多好像有提过……」罗赫眨了下眼,他望着手中的东西缓缓的说道,「好像是叫鳞片…对吧?」
鳞片…那就是鱼身上的『皮肤』。望着手中散发着深蓝色光芒的硬鳞片,罗赫扭头朝湖底下看去。但为什么湖底下会有这么多鱼身上的『皮肤』呢?罗赫疑惑地望着那些闪烁着深蓝色光辉的鳞片,鳞片是鱼的『皮肤』,只有鱼身上才有。所以这代表…?
「唉呀?罗赫,我终于找到你了呢!」
熟悉的声音令罗赫立刻眨了下眼,他讶异地转过身望着身后的人,「兰诺?」
「太好了!」望着眼前的白发男孩,罗赫立刻放心的说道,「抱歉我没有听从你的指示,那条白色的──」
「兰诺?」那名白发的男孩眨了下眼,他笑嘻嘻的打断罗赫的话,「哇!你认错人了啦,罗赫!」
甩了甩手中的小红伞,那名白发男孩开心的说道。
「是我啦,诺兰!我找到路下来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