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番外——凯尔莉雅篇（七）

    潺潺的溪水看似娟细绵长，可一眨眼就会奔流出去许远。
    精灵王国的时光也是如此，总在不小心中悄悄流逝，平和且安闲。
    之后几年的学习生活，几位之间的关系自然的越发熟络。库里始终如一的赖着凯尔，或者说是赖着玫尔；而凯尔也在这段同窗又同桌的时间里，真正了解了身边这位从小就认识的优秀精灵少女。三人行在凯尔、库里、玫尔之间形成，他们不单是同学，也成为了最默契的伙伴拍档，尽管...有时候会因为第四道小身影的加入，而使得这个组合变得有些奇怪......
    在成绩方面，从玫尔入学后的第一次大型测验以来，她就一直高居班级第二。这不仅让同学们感到惊艳、伊老师觉得满意，也是让占据榜首的凯尔体会到了意外的危机感。要知道，玫尔跟随伊老学习的时间可还远不如凯尔与其他同学，而且，她的年纪更是比凯尔小了好几十岁呢...
    不过，凯尔自然是知道玫尔这位王国下一任女王继承候选人的优秀程度的，他会为她感到开心，期待她超越自己的那一天。相比之下，另一位表现同样突出的同学，就令得凯尔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易忽视看开了——
    库里依旧喜欢钻规矩的空子，整日里吊儿郎当的搞怪，可他的成绩却在他不务正业的表现中直线提升，一路从班级的尾端提到了上游水平。
    他的文化课成绩自然是依旧不如凯尔玫尔这两位王国皇室重点培养的人才，但他的实战课成绩却是已经达到了能够与凯尔平分秋色的程度，甚至在最近的几次测试中，他占首位的次数都已经超过凯尔了！
    每当库里拿到自己名次更进一步的成绩单时，他总会毫不遮掩的放声大笑，夸张的向全班所有同学显摆...对此，凯尔心中或许能够猜测到究竟是什么给库里提供了动力，但他不会表现出来。只是心中总有些不太平静，可能是反感库里这种不要脸的炫耀行为吧...但是，心无顾忌的库里状态始终高勇。
    直到一次，凯尔因为发挥失常，成绩排名第一次被玫尔超越而过。他组织好语言打算向玫尔恭喜，不过后者却是在他开口前，歪着脑袋、眉眼弯弯的向他笑说道，“第一次来的时候，你安慰我说是因为我学习时间不足所以才落后你的，现在怎么样...终于被我赶超了吧？嘻嘻！”
    看到玫尔巧笑嫣然的模样，凯尔只能摆出无奈的神情，心中却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觉得...玫尔这话说得，怎么越听越像库里了呢？
    凯尔担心玫尔是被库里带坏了，不过眼下影响他的显然不是这个。而是...玫尔虽然赶超了发挥不佳的凯尔，但排名第一的却并不是她......仿佛看准了机会一样，与凯尔恰恰相反，这次考试超常发挥的库里首次尝到了班级第一名的滋味。尤其是在伊老师对这次排名变化巨大的考试发表点评时，着重表扬了化身黑马的库里，更是使得他尾巴几乎都要嘚瑟到天上去了。
    同时期，在射箭场上。
    库里打破了三百岁以下，综合箭术评测的记录。
    在万众瞩目中，精灵库里出尽了风头。或许这次破纪录有运气成分所在，但伊老师曾经在实战课上就教过，运气有时候就是最大的武器！况且...几乎没人能预料到，这次破纪录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往后的许多年里，库里一项一项所破过的记录已然难以计数了...他在一步步成为王国最精锐的青年战士。
    不过，对于此时风光无限的库里，依旧有人会不买他的账。
    广阔的训练场内，小莉雅正好拿着一把小号的弓箭路过，她扎着利落小马尾，裸露的白皙小胳膊上挂着汗水，在阳光下如藕一般粉嫩可人。只不过，看见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库里，她出声埋汰的声音就一点也不讨人喜欢了。
    “切，不就破个记录嘛，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是没有记录百岁以下精灵最优秀射箭成绩的，我早就已经拿一百个记录了......”
    正处于春风得意的库里才不会畏惧莉雅的拆台，他笑红了脸，向莉雅无所谓的吐吐舌头，反驳道，“那你个小鬼还是赶紧长大，再来说这些吧！”
    扮完鬼脸，库里就不理会小莉雅，继续转身去接受鲜花与掌声了。留下莉雅在原地恨得咬咬牙，她不服气的握起粉嫩小拳头向库里挥了挥，下定决心道，“看着吧，我迟早有一天会破了你这个记录的！就先让你个小红毛得意一会儿...”
    放完狠话，莉雅就鼓着小脸重新拿着小弓箭练习去了。
    而多年以后，事实证明，莉雅此时说得并不是空话，她当真也会打破由库里此时创下的记录，而且...那时候的她可还不到二百岁呢！
    可以说，库里后来的破纪录之路，莉雅也都会走一遍，甚至还要走得更高更远一些，将精灵王国的各项箭术记录普遍提升了好一段新档次。
    不过，那时候的莉雅当然不会像今天的库里一样四处显摆、得意忘形，她虽然依旧还是个孩子，但已然成熟稳重许多。她并不会真的记清今天说过的狠话，而库里也无法真的看见，自己记录被这个“小冤家”一项项打破的场景......
    往后的日子里，凯尔始终低调寡言，无论成绩优差他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性格冷淡。而与他截然相反的库里同学就显得很意气风发了，仿佛随着他成绩的越发优异，他那一头火红的短发也越发的耀眼了。
    他整日里继续嬉戏打闹，让不少同学诧异他这么玩世不恭，成绩到底是怎么上去的？大家并不知道背后私底下的库里是怎么样的，就连凯尔也知之甚少，而他能确信的便是——库里肯定偷偷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想起当初，库里还总是在小测验上抄袭凯尔的答案，之后玫尔来了，虽然她也和凯尔一样保持中立、并不会帮助库里作弊，但也是给他提供了多一份答案选择...不过后来，库里这种行为就渐渐的少了许多。
    凯尔不善言谈，所有事情都是静静看在眼里、想在心里的。
    说实话，他有些钦佩这个家伙在暗地里独自挥汗努力、而在人前却总是一副无所谓的轻松模样...不过，每当库里在玫尔面前表现自我、搞怪耍宝或者讲一些稀奇古怪的笑话将她逗乐的时候，凯尔心头就无法承认他了...
    后来有一天早晨。
    库里等到上课也没看见侧前方的那位女同学。
    他活力满满的情绪瞬间就像卡壳了一样，他放下了翘起的椅子，戳戳凯尔的背，低声问道，“喂，玫尔呢？她怎么还没来上课？”
    坐在前方认真听课的凯尔有些不悦于库里没礼貌的动作和语气，顿时就想回身驳斥一句——“我怎么知道！”
    但是，他确实知道。
    在顿了顿后，他压低嗓子冷冷道，“回永恒之树了。”
    “什么？”
    库里一惊，声音不禁提高了八度，让大半个教室的同学都讶异的回头看向了他，不过幸好，貌似并没有惊扰到教室前头正在黑板上书写什么的老师。
    “她做什么去了？”库里讪讪的控制下音量，急切的向凯尔问道。
    “参加葬礼。”凯尔沉着嗓音，坐姿端正。
    “什...什么葬礼？”库里有些愣了。
    “她一名朋友父母的葬礼...”
    “那...她还会回来么？”
    “嗯。”
    凯尔应了一声，但更像是哼了一声，有点冷得跟冰一般。
    “什么时候啊？”
    气氛变得有些暗沉，凯尔不再回答了。
    葬礼二字总是容易引起人们的肃容，就算是完全不相关的人，光是听到这两个字，也会因这件悲伤的事而哀默一瞬。
    凯尔对于逝者还是有些印象的，他心中会有伤感，而库里虽然也会收敛一些情绪表示尊敬，但他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方面上。
    在玫尔不在的这几天里，凯尔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库里。
    他仿佛一下子被谁放了气，整个人彻底都软了下来。
    凯尔从没见过这位整日里活力满满的火精灵这样的一面，玫尔来之前没见过，她来之后更是没见过...此时因为玫尔暂时的离开，库里就仿佛火焰缺少了氧气，赤红的头发都因此黯淡不少。
    他的话明显减少了，也不再翘椅子，凯尔见得最多的就是他如一滩烂泥趴在桌子上，或打瞌睡、或眼神空洞的发呆。让人感觉，库里同学难道最近晚上都不睡觉的吗？怎么看上去这般疲惫......
    无精打采的库里自然也是无心学习，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混日子模式，甚至还要更加严重。每天除了发呆出神之外，做的最多的事不是学习，而是趴在桌上无聊的用手指敲凯尔的背，有气无力的问他有玫尔回来的消息了没有。
    那样子，让凯尔都感觉他马上就要咽气死掉了一样...
    “玫尔今天应该会回来。”
    终于有一天，凯尔来到教室冷冷的向库里说了这样一句。
    先是一愣，随即就如一支冲天的火箭蹦了起来，弄翻了椅子，脑袋几乎就要碰到天花板，然后大声的向凯尔确认道，“真的？”
    凯尔皱着眉头别别身子，不想跟这个搞出大动静的家伙离太近，点点头。
    “那太棒了！”库里欣喜若狂的有些涨红了脸，伸手摇晃凯尔的肩膀，急忙问道，“什么时候？今天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知道。”凯尔第无数次冷漠的拍掉库里的手。
    不过库里一向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兴奋的握紧双拳，“那我们放学后去看看，说不定能接到她呢！”
    凯尔闻言没有回答，只是没回头的轻哼了两声，似是在表示同意，或者他本来的计划也就是如此的。
    感受到身后终于再次重现活力的火精灵，凯尔纤薄的嘴角无意间流露出一丝弧度，但他心中却在厌烦着库里的激动吵闹。尤其是，想象到放学后去接到玫尔时这个家伙可能会做出的表现，凯尔心中就不免后悔...自己一个人去接玫尔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告诉这家伙呢？
    下午临近放学，库里俨然已经要坐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探进来一个脑袋打断了课程，他迅速扫视了几下教室内，随后视线便落在了凯尔身上。凯尔并不认识这位中年男精灵，但却对他有些印象，貌似是学院里的工作人员。
    “凯尔快出来一下，你妹出事了。”
    就在凯尔还疑惑这位大叔为什么会看向自己时，他疾速的话语便传了过来。
    凯尔愣了愣，貌似没从这低沉的声音中捕捉到信息，反应了一秒后，他才是脸色猛然大变，蹭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无头苍蝇般的四处看了看，展现出罕见的手足无措的一幕，然后他才清醒过来自己应该先征得老师的同意。
    不过就在这时，下课的时间也正好到了。
    凯尔抹了把额头，站在座位上转了一圈，随即向着库里迅速说了一句，“那...那个，你自己去接玫尔吧！我，我...”
    似乎突然结巴了一样，凯尔有些口齿不清，不过也不等说完话，他便已经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教室。
    库里呆呆的注视着凯尔，能够感受到这位男同学刚才一瞬间展露出来的混乱情绪，貌似也因此有些怔愣了。直到凯尔冲出了教室，他才反应过来情况，抉择一瞬后，便是高声呼道，“哎！凯尔，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快速跟上凯尔，库里仿佛也一下子将挂念了一整天的那件事抛到了次位。
    ......
    在距离学院不远处的那片湖泊，此时已经一改平日的静谧安稳。
    并没有狂风刮过，但此时湖中却掀起着滔天的巨浪，仿佛沸腾了一般，在不住的疯狂旋转翻滚。淡蓝的湖水变成了深色，如同幽蓝的墨，虽然有着一种奇异的美观，可任谁也不敢轻易深入探究它危险的神秘。
    一个个的小漩涡使得整个硕大湖面变得杂乱无章，但整体上还是能够看出总的一个巨大漩涡在湖面中央成形。最高处腾起的巨浪足有近十米，澎湃的湖水不知道在什么力量的支撑下，形成了一个愤怒的水龙卷。
    而在大漩涡中心，是一个有些怪异的空心区域，被所有凶浪组成的铜墙铁壁包围在内。定睛一看，更令人讶异出声的是，在这“浪墙”包裹的中心区，此时竟凭空沉浮着一道小小身影，浅绿色的能量光芒在微弱的亮着......
    “莉雅！——”
    凯尔飞快奔来扑到了岸边，视线能够无比准确的透过千层巨浪注视到湖中央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小身影。看清眼下的情况，他本就急切的面色一瞬间更是变得煞白无比，不顾形象的嘶吼出声。
    滔天的湖水发出了震响天地的声浪，令得方圆百里都被影响到，处于湖边的话更是会感到耳朵发痛、震耳欲聋。但是凯尔的这一声嘶吼却神奇的压下了声浪巨响，远远传开，直到湖中巨浪的中心位置。
    小莉雅此时半截身子浸在水中，可她整个人却莫名的没有沉下去，仿佛周围的巨浪不禁包围了她，同时也在承载着她。灿然的玫瑰金色头发被湖水打湿，凌乱的粘在莉雅的面庞上，而她此时的小脸蛋更是一片的苍白，翠绿色大眼眸慌乱又有些惊怯的扫视着周围随时就能将她吞噬的巨浪。
    直到仿佛从巨浪的吓人吼叫中听见了那熟悉又安心的声音，莉雅心头一凛，扭头便寻见了岸边急切的哥哥，她大眼睛中盈出怜人的泪花。
    而惨白的小脸上却浮现了一抹僵硬笑容，“凯尔，我没事...”
    但莉雅的声音很小，远在岸边的凯尔根本听不清。
    他只能瞧见自己妹妹虚弱的脸色，以及令他心疼得都要滴血的惨白笑容...
    低哑的嘶吼在凯尔喉咙中炸响，他握紧拳头不顾一切的就要冲出去，将自己的妹妹从异变的湖中巨浪里救出来！
    “别去！”
    然而，一旁的库里却拽住了他。
    凯尔面庞有些狰狞的回头看向库里，后者能够十分真切的感受到前者周身紊乱得已经要爆的能量气场，面色一时间也是不太好看，赶在他发作之前赶忙说道，“冷静点！你先仔细看看湖中的情况，冲动救不了你妹妹！”
    这种严肃低沉的话语却从一向跳脱的火精灵库里口中说出，多少让人有些觉得突兀怪异...不过，当下的一瞬也是起到了作用，稍微喝醒了就要不顾一切冲出去的凯尔，使得他眸光缓了缓，扭头望向了湖水。
    深色的湖水因为翻滚冒起了许多白色的泡沫，原本澄澈如镜的湖泊此时已经变得十分浑浊，让人难以看清湖水中到底是什么情况。甚至，貌似湖泊的剧变，引得晴朗的天空也阴沉了下来，堆积了重重的乌云，不见日光，仿佛下一刻就会配合下方恐怖的巨浪降下暴雨一样。
    壮观又压抑的一幕仿佛一场灾难，震撼着湖边所有目睹的精灵们。
    不过，若是仔细定睛湖中央的巨大漩涡，便还是能够捕捉到在那“浪墙”中若隐若现的影子...那是一道道的白色，又夹杂着不同的深蓝色纹路，极速在湖水中穿梭着，速度快得令人眼花。
    很像是鱼，有鳍有尾、呈长条状，每一条都几乎有成人半条胳膊粗长，有的甚至似乎在头部还有一根细长的尖刺。尖刺最短的也有其身长的三分之一，带着危险的锋锐气息，使得每一道白蓝影子在疾速的冲刺下就仿佛是水中的一支利箭，呼啸生风、迅猛有力，再加上数不清的数量，令见者无不头皮发麻。
    正是它们带起了漩涡巨浪、引起了湖中剧变。
    这听上去很疯狂，毕竟就算生活在周围的所有善水的水精灵一齐出手，也难说能不能在这广阔的湖泊中腾起这般动静...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不尽其数的白蓝影子在湖中疯狂游动，使得一向稳重如山的湖水也不得不任由摆布、腾起滔天巨浪。而，看清“幕后黑手”之后，便是能够知道，其实湖中央的“浪墙”并不算危险，真正可怕的是藏在浪中的这一支支“水中利箭”。
    毫无疑问的，要是它们从水中冲出来，一起袭向被包围在漩涡中央的莉雅，她瘦小的身体将会绝无反抗之力的被刺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岸边的凯尔也终于看清楚了情况，他的脸色因此一变再变，变得无比难看。
    “这是...汐水一族的生物？！”
    凯尔错愕的出声，瞪得大大的眼睛中眸光却十分阴沉。
    “恐怕，是这样的...”
    后边的库里点点头，声音也是显得苦涩。
    尽管此时的凯尔没有再要冲出去，看上去也冷静了不少，但是库里依旧紧紧的拽着他的胳膊，因为他能感受到凯尔手臂的肌肉仍然死死紧绷着，硬得像铁。
    “它们是这湖泊的真正居住者，伴水而生，几乎遍布了精灵王国的每一处湖河溪流，严格的来说，它们才应该被称为‘水之精灵’...”库里低哑的说道，“可是，它们一族的性格向来都是温和如水的，从来只是平静的生活在水下，并不会出来造成什么麻烦，所以精灵们自古以来也都与它们和平共处着。这次怎么会...莉雅到底做了什么会惹到它们呢？”
    库里有些绞尽脑汁，突然又是灵光一现，低喃道，“难道说...她这小家伙是抓鱼抓到它们头上去了？”
    一旁的凯尔听着库里这话，也是一下子有些恍然，但随即脸色就更阴沉了几分，用杀人的眼光狠狠瞪向了库里。
    库里见状，缩缩脖子，向凯尔难看的扯扯嘴角，尴尬道，“这不能怪我呀！谁知道这丫头会一个人跑来抓鱼玩的...而且，我当时烤鱼的时候可没有惹上这汐水族的啊！恰恰相反，我那时候还特地强调的提了提在抓鱼的时候要注意汐水生物的事情...那时候玫尔也在场呢！你总不能不信她吧？”
    凯尔闻言面色缓了缓，但依旧铁青，又狠狠瞪视库里几下，便是转回了头。
    “哎！你别...不能对它们来硬的呀！”
    库里看到凯尔转身又要迈步靠近湖边，赶忙拽住他，急切说道。
    可凯尔重新望向湖中央处于危险之中的莉雅，貌似再次有些不顾一切的丧失了沉稳。而这个时候，反倒是库里显得理智许多，快速的劝说道，“虽然我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导致它们这般发怒，但能够肯定的是...这时候千万不能对汐水族来硬的呀！它们虽然性格温和，但有着十分强大的实力，发起怒来更是不管不顾、极其可怕的呀！”
    “它们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人，但也绝不会畏惧谁。从古至今，仅仅只有历代精灵女王凭借高贵的血脉力量能够对它们造成绝对镇压，而它们也只会屈服于女王的命令，其他的精灵...不管你再怎么实力强悍，它们也会悍不畏死的与你血拼到底的！”
    “这些知识你应该学过的呀！你...你现在冲进去，只会更加惹怒它们，让你妹妹陷入更危险的处境。”库里气喘吁吁的拉着凯尔，语速飞快的向他艰难劝说道，“你冷静一下、看看周围，士兵军队已经被惊动了...他们会尽快处理好的，你一个人乱来可解决不了问题啊！”
    凯尔眸光闪了闪，瞥向湖泊周围。
    在汹涌澎拜的浪花飞溅中，除了附近众多离得较近的平民精灵，一名名甲胄着身的精灵士兵确实也已然到来。
    只不过，他们无一例外的也都是有些震撼于眼前这从未见过的吓人一幕。士兵们在驱散围观人群，尽全力的维持慌乱的秩序，而当他们望向湖中的时候，眼中却都有着意外和犹豫，完全没主意应该怎么办...
    甚至，凯尔还在人群中看见了赶来的伊老师。
    他苍老的面庞也因眼前的场景而布满了惊讶，清楚看见湖中情况后，更是紧锁起了眉头，挤出不少皱纹，没有马上出手或者给出解决的办法。
    与此同时，湖中情况却是愈发的剧烈，莉雅处境也愈发的危急，强劲浪花卷起的高墙再次攀升，而它的中心区域却是在不断的缩减着。
    莉雅的小身体在水中上下沉浮，甚至已经呛了好几口水，使得她的小脸更显苍白。但更不利的是，周围巨浪在疾速流转，其中众多的白蓝身影在不知疲倦的绕圈冲刺，使得整个漩涡变成了一个由无数利箭构成的旋风，不断的收缩，能轻而易举的将其内任何东西分割绞杀！
    “...不、等不了了！”
    凯尔显然发现了湖中情况，视线没有再去管其他，声音嘶哑如沙。
    “等不了你也得等！”库里能够猜到凯尔此时在想什么，直接双手抱住了他的胳膊，大吼道，“你现在去也是送死，更是会害了莉雅！听我的，我们先去伊老师那边，他肯定有办法的，你......”
    “嘶！——”
    然而还不等库里说完，骤然急促许多的声响从湖中传来。
    似是因为漩涡的速度越来越快，有两道白蓝影子一下子失控般的从“浪墙”中冲了出来。虽然只是一瞬，它们就又重新钻入了水中，但是锋锐的尖刺带起劲风，以无法捕捉的速度，划伤了被包围在中央的莉雅！
    白蓝影子一晃而过，半秒后，莉雅的手臂上才出现了两道长长的伤痕，如藕的粉嫩小胳膊仿佛遭受刀切，鲜绿的血液顿时汩汩流出，溅入了湖水之中。
    莉雅被吓了一跳，小脸痛苦的捂住伤口，目光惊慌的看着周围，害怕下一刻不知从什么方向会再伸出未知的恐怖利刃...而岸边不少围观的精灵们看见这一幕，也显然都被吓到了，发出惊呼，替受困的莉雅捏把汗。
    至于凯尔......
    他的眼睛倏然就红了，血丝布上、腾起火焰，脸庞扭曲得可怕！
    后边的库里也是因为莉雅受伤而惊了惊，但他此时更关注的还是面前的凯尔。尤其是当他瞥见凯尔蓦然变得比自己天生赤眸还要更加血红的眼睛，他的心中不禁大喊了一声“糟糕！”，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然后还不等他说什么，前方的凯尔突然加大力气，竟直接拖着他就往前走。
    库里赶忙也使出浑身力气拽住凯尔，并且大吼道，“凯...不要！不要去！”
    “滚开！！”
    丝毫不给面子的，凯尔怒喝一声，猛然回身一记踢腿，将库里踹飞了出去。
    库里想不到凯尔居然会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直直倒飞出了两米才一屁股摔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肚子，感觉里面有些翻江倒海，怕是已经消化得差不多的午饭都要被凯尔给踹出来了...库里感到气愤。
    可是，当他一抬头，看见凯尔身体周围腾起的不稳定的能量气场，他便心头一紧，感受到了十分危险的气息。
    库里从没见过自己的这位同伴如此，在他看来，凯尔向来都是一个沉稳到无趣的家伙。库里曾经虽然也时常企图以各种方法激怒凯尔，想看看这个家伙难堪到彻底发怒究竟是怎么个样子。但是后来，他便知道冰块脸凯尔不仅不怎么会笑，而且似乎连生气的时候也是让人难以察觉，顶多只会面无表情的瞪着你...
    可眼下的凯尔，让库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对他的害怕。
    要说刚才凯尔还只是情绪紊乱，那么此时他整个人就已经可以说是个彻底燃起来的火药桶了！全身能量胡乱向外窜着，凯尔附近的气压低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他俊朗的面庞狰狞得不成样子，青筋在额头暴起。
    他只冷漠的看了地上的库里一眼，便直接一转身，跳入了令周围在场所有精灵皆是望而却步的剧变湖泊之中。
    库里怔怔的，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曾经无数次被凯尔恶意的瞪视，但是...刚才他的那一个眼神，却令库里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悸。让他有种预感...要是自己再继续阻拦，这个红了眼的家伙恐怕就会直接动手杀了自己了！
    这个家伙...疯起来可还真吓人啊！
    库里有些后悔自己平日里试图激怒凯尔的幼稚行为了。
    可这家伙不是一直都很...到底是什么，是什么竟能让他这样失控？
    望着义无反顾的跳入湖中的凯尔，他找死的身影已经一下子就被巨浪吞噬难见了，库里大脑里有些嗡嗡响，双眸震撼的死死睁着。
    他知道莉雅对于凯尔来说有多重要。
    是的，他一直都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