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震光见到喻小榕,爽朗地笑起来:“你今天好美。”
    还是那样的团子头那样的玫瑰色脸颊。不同的是她换了一身墨绿色的连衣裙,显得沉稳许多。“我怎么从前不觉得你有那么美呢?”冯震光笑着,伸出手来。
    喻小榕表情颇有点晦暗不明。《惊魂记》她确实想看。她也确实想要和冯震光相处看看。但是Kevin要和她说什么呢?心底里的什么话呢?
    他难道真的铁树开花,顽石化灵了么?
    手机震了震,她心道不妙。
    贺时唯发来了一大串消息。她晨早就在打扮,压根儿不想去看手机。这会儿冯震光也看出来了不对,道:“你先看看?”
    喻小榕便不再理会他举在空中的手,匆匆浏览着微信。贺时唯说他从青岛回来了,现在马上到家。傍晚要带她去密云吃饭。
    冯震光看着她犹豫不定的样子,揶揄:“是那天那哥儿们么?”
    她咬了咬唇:“不要紧的。”
    冯震光甩了甩头发,道:“他应该很喜欢你。”
    “嗯?”
    冯震光粲然:“他很喜欢你。但是,你如果不喜欢他,那他喜欢你这件事与你无关。”冯震光伸出手来:“我们进去?”
    这是双手交握的邀约。
    喻小榕皱了皱眉,道:“进去吧。”她略过了那只手,往电影院走去。电影跌宕而诡怖,她屡屡要捂着眼睛。冯震光见状好几次想要握着她的手,但是喻小榕总是似有似无地躲着。与男子十指交缠也不是没有过,前几天贺时唯还扣着她的手将她揿在她自己的床里。那样不可动摇的铁腕。
    啊,琪琪格。啊,Kevin。
    她转头悄悄看了一眼冯震光。荧屏灯色下他的脸显得分明而清秀。真美。但是,还是不可以的。
    眼前蓦然浮现起贺时唯伏在她身上时候那狠厉而坚毅的目光。电光火石般她有了个可怕的念头,这人难不成给她下了什么心理暗示的咒术,以至于她总是想起他来?
    电影散场,她掏出手机一看,好几个贺时唯的未接来电。
    她打过去,贺时唯沉声地问:“你去哪儿了?”喻小榕老实交代。贺时唯沉默了一下,道:“你晚上回来么?”语气竟然有些软。
    她也不由得软下来:“回来。”
    “饭点都快过了。”他语气落寞。“我去接你好么?我们去密云。”
    “好。”喻小榕看了看冯震光,道。
    “我晚上要去其他地方吃饭啦。”喻小榕挂断电话,对冯震光歉然道。冯震光看着她好一会儿,然后缓缓道:“你呀……”
    “嗯?”
    “你似乎没有搞清楚你自己对他的感觉。”冯震光哂笑。“似乎你也很在乎他?”
    喻小榕强笑:“他只是我朋友。”那几个夜晚之后,手足之谊土崩瓦解,她和他大概是浅交的朋友。尽管在身体方面早已不能再进一步深入了。
    冯震光倒是没有再追问什么,陪着她走到商场的外面。
    天色已颓,深远的蓝和如胭脂一般的霞将城市剪成了重重将欲眠去的黑色山麓。鸟倦归巢,人定将息。偌大城市弥漫着黄昏的惆怅。
    冯震光陪着她看了一会儿川流的车辆和天色。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榕。”冯震光忽然说。“人还是要诚实面对自己哦,有很多时候,感情里理智是没有用的。”
    “谢谢你。”喻小榕看着那漫天飞霞和摄人心魄的午夜蓝,只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她知道,相亲失败。她对得住琪琪格,对得住Kevin——笑话!
    冯震光附身,在她耳畔道:“小榕,人只活一辈子。”
    她讶异地抬头。冯震光冲她一笑:“所以无论你要怎么样选择,都不要畏缩不前。”
    又是往前去那个道理……
    汽车鸣笛的声音将她震清醒了。她抬头一看,那辆停在他们面前的车子正是贺时唯的。她赶忙辞别冯震光,匆忙跳进车里。
    贺时唯双眸如寒星,逼视着眼前的女人。“他吻你了吗?”他诘问道。
    “什、什么啊?”喻小榕心乱如麻,急忙分辩,但言语紊乱。慌个什么呢?“你看到啥啦!乱来,没有的事!”
    “他吻你了。”贺时唯这才启动车子,目视前方。
    “没有!”喻小榕急了。“你以为我是那样随便的人吗?谁都可以吻?”
    “那谁可以?”
    车厢内静默着。
    “谁可以?”他继续紧追着问。
    “只有我喜欢的人才可以!”喻小榕闭上双眼。“只有我喜欢的人,才能吻我,抱我,碰我。”
    贺时唯的腮骨明显动了动,咬牙看着前方的隧道出口。
    车况很好,没多久便到了贺家在密云的别墅。
    “榕榕来啦。”贺太太笑着站在家门口。“快进来吃饭。”房子灯火通明,处处笑语盈盈。这就是人所称道的家。
    小厅里摆了好些家常菜。贺太太骄傲地指着一道汤说:“这个汤放了好些灵芝,你俩工作累了好好补补。”三人就坐,先喝汤然后进冷盘。果真是家常美味。喻小榕抬头就看到贺太太晶莹的双目。
    “榕榕,那天咱们移栽的三角梅长得很好。”贺太太笑道。“吃好饭我们去看看。”
    喻小榕笑着点头,不禁沉浸在这其乐融融的气氛里。而贺时唯在她身旁端着碗,默默思索着。
    “榕榕戴的戒指是我那对吗?”贺太太眼尖,一眼看到了她雪白指上的戒圈。
    “对。”贺时唯应了一声。贺太太看了看儿子的手,笑了起来:“这一对儿我买了很久,可算能派上用场了。”
    “你若是喜欢,便长久戴着。”贺太太道。“你若能一直戴着,也算是它的造化了。”
    “妈。”贺时唯唤了一声。“吃饭吧。榕榕上班难得休息。”
    贺太太眉开眼笑,把话题扯开了。
    喻小榕赧然地喝着汤。她听着母子之间软语,异样的温存在心内升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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