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天受邀请来到时绥家做客,她最后一次见到唐周,是在离开时父公司的那个下午。
    男人匆忙地从电梯快步走出,在撞到时绥的瞬间露出一丝慌张。
    唐周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时绥,女人却没有心思给他回应。
    很少见地,他没有过多地与她寒暄,手里抱着个公文包就离开了。
    时绥早该察觉到他当时的反常的,直到接到父亲来电的那天。
    犹如遭受到了五雷轰顶,女人在挂了电话后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魏衡担心地看她。
    时绥张嘴,目光涣散,她抓着男人的胳膊,以防止自己因为腿软而倒下。
    “爸说……”她抖动,汗水贴着后背,空调吹来的冷风让她战栗,
    “爸说,公司破产了。”
    ——
    实在不能将“携款潜逃”与唐周这样的“正人君子”相提并论。
    从前时绥钦慕他、景仰他,尽管后来对他有所改观,却从不认为他的人品在生活中有多恶劣。
    却不料,唐周假借“学习”、“创业”的名义,在这叁年多来一步步博得时绥父亲的信任,甚至不惜让时父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可在美梦破灭之后,“顺理成章”地接手企业是做不到了,他便直接骗取了公司的巨额保险,而后逃之夭夭。
    时绥哭着,说父亲已经濒临崩溃,现在找不到唐周人,被卷走的资产已经不能直观衡量,并且他离开也有好些天,此刻恐是已经出境。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 z a i8 .co m
    女人趴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魏衡抿唇,蹙眉沉吟。
    公司没了钱,发不出薪水,很快就会被社会贴上“老赖”的标签。若是实在无法追回金额,企业的法人将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事实上,这个窟窿过于庞大,将其填满并不是一件小事。
    又或者说,根本就是无力回天。
    时绥说,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她哭着问,魏衡,你能帮爸爸吗?
    他说,他是你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
    ——
    魏衡出道叁年来,所赚到的钱已是寻常人家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当然,他尽管不能与全球的富豪去相比,但数额也已经非常可观。
    男人暂时推了近期半个月的工作,只身前往了属于他父亲的、已经“摇摇欲坠”的公司。
    离开前,他安慰时绥,他会帮助父亲的,因为他们本是一家人。
    进了办公室,魏衡看见他的父亲,头发花白了大半。
    这个往日里总是笑脸相迎、谈笑风生的男人,此刻正懊悔地坐在办公椅上,甚至没有察觉自己儿子的到来。
    时父抬头,在看到魏衡的那刻,脸上浮现出的是除了颓唐之外的、猝不及防的窘迫。
    他还记得他们上次见面,他狠狠地辱骂了他,骂他心理扭曲,骂他没有道德。而他的儿子却只是安静地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时父悔恨,痛苦,他说,他认为唐周是一个正直、努力,有责任心、上进心的人。所以,他认为这个男人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托付给他的宝贝女儿。
    他对唐周倾囊相授,一步步教他创业的要点,教他如何在企业中独占鳌头,甚至教他学习金融理财,在公司给他授予财务管理的权利。却不曾料想,唐周回馈给他的,是这样当头一棒。
    当唐周不再频繁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直至再也无法联系上他时,他们才恍然大悟,自己被他耍得团团转了。
    而此刻,在他绝望的时刻,在他落下悔悟的泪水的时候,他的儿子出现了。
    他知道儿子的优秀,知道他年仅20岁就事业有成,知道他达到了常人无法攀登的地步,却因为前不久的争吵,让他无法再面对魏衡。
    所以,他只告知了他的女儿。但他也知道,两个人早就亲密无间,她会转告他的。
    男人还想维持一个作为“父亲形象”的风度与掌权,却在儿子开口时被击得溃不成军。
    魏衡没有再去以“和时绥在一起”为筹码,而仅仅是作为他的儿子,作为他的家人,他将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他说,他会尽力为企业填补缺口,他的资金足够,即使那是一笔很大很大的开支,他也愿意,因为家人,至高无上。
    时父再次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同那晚他说出“我这辈子只会爱时绥一个人”时一样的笃定与坚定。
    他才知晓,他是认真的,他爱她,永远,永远。
    ——
    半个月没有露面,Edson差点把魏衡的手机打爆。
    男人将手头现有的资金转交给父亲的企业,为了不引起怀疑,他每次的操作都小心谨慎,以免惹来非议。
    挂了经纪人的电话,魏衡站在窗前默默地抽烟。
    两周,对于魏衡这样的大明星来说,时间就是金钱。短短十来天,他已经损失了千万。
    Edson不会过问他家里的具体问题,尽管他也知晓了大致情况。作为经纪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自己的艺人在娱乐圈赢得盆满钵满,他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成功了,经纪人自然飞升。
    在就要点上第二根烟的时候,身后传来时绥的声音。
    “还没睡?”魏衡扭头,将火机收起来,指间还夹着香烟。
    女人沉默地站在他的身侧,而后抬手揽住他的脖颈,轻嗅他身上残留的烟草味。
    “你走了我就醒了。”她说,柔软的胸脯贴着他的胸膛。
    这些天时绥睡得不好,家里的事情弄得她总是惴惴然,即使魏衡帮了大忙,却好似总有一颗大石头没有落地,不上不下的,堵得她心口发慌。
    “是我不好,”他下意识地道歉,将香烟丢在地上,而后展臂搂她,轻声呢喃,“吵醒你了。”
    时绥倾听他平稳的心跳,小声开口:“这几天也辛苦你了。”她看着他奔波于父亲的公司,即使从未接触过企业管理,却也想努力减少眼下的损失。
    男人安慰地拍了拍女人柔软的脊背,毫无怨言,
    “我说了,他是你爸爸,也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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