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直吹,渐渐起了小雨,最后越下越大。
    孟亦畅在浑身湿透的时候,神志才忽然回转。
    她这才发现自己又在神游。
    陈澄已经离开不知多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站了多久。
    抬头看,余老师的那间屋子已经熄灯了。
    为什么是陈澄?
    不,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
    为什么不是她?
    为什么她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唯一选择?
    一阵风吹过来,孟亦畅浑身冷的发颤,不过好在让意识更加清晰了几分。
    母亲,她突然想起母亲。
    就算离婚了,母亲还是把自己带在身边。
    但是……她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赚钱养她,没留下一分一秒教她如何自爱、如何爱人。
    孟亦畅觉得满嘴都是苦涩,她好像是一个两面人,一面刻着受难、一面刻着辜负,她没有哪一点是做好了的。
    为什么世上最爱自己的是母亲,但自己却只能给她带来痛苦?
    如果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该有多失望。
    孟亦畅越想越混乱,只觉得矛盾极了,心中充斥着分辨不清的情绪,她又爱、又恨;又想牢牢抱紧、又想全部撕碎。
    她心里好像有两个声音、叁个声音、无数个声音,有人这样说、有人那样说,观点不同,说的甚至不是同一件事,孟亦畅觉得自己快被吵死了,她举起手捶打自己的耳朵,但无济于事,原本就亏损的身体往外一层层冒汗,她也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哪些是雨水,随着小腹一阵坠痛,孟亦畅眼前一黑,顺着树干滑倒在地。
    -
    周身温热,孟亦畅在水声中醒来,她泡在装满热水的浴缸,身上还盖着一个长毛巾,正好从胸部到下体。
    门在这时被推开。
    “醒了?”
    孟亦畅抬头,余老师戴眼镜的样子很好看,有一种醇厚的书卷气,仿佛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事情,都不露惊色。
    “你带我回家做什么?”孟亦畅问。
    “你晕倒在我家楼下,昨晚下大雨,你淋雨了?”
    孟亦畅摇头,她问的不是这次,是最初:“那天你有许多方法可以帮我,不是非要带我回家。”
    余老师沉默。
    “为什么是我?”孟亦畅的声音尖利,在一片温润水汽的卫生间内显得格格不入。
    余老师轻叹一声,仍然没有回答。
    “我走了,就换陈澄了?那我之前还有几个?我之后也会有许多个?”以孟亦畅的性格,很少会将难听的话逼问得这样紧迫,但这次不知为什么,当她看到陈澄走出单元楼时,她心中就只剩愤恨。
    “你不一样。”余老师抬眼,不知是不是水雾所致,他目光很少这样温柔。
    “我哪里不一样?”孟亦畅问完,见对方半天不会到,又忍不住笑,“骗人,你丢我就像是丢垃圾。”
    说完,她扭过头去,不再讲话。
    近乎苍白的皮肤沾着水光,真像个瓷娃娃。
    余老师站起身,把另一条干的浴巾放在旁边。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响起钥匙插入的声音,之后似乎遇到了阻碍,门外之人推了推门,然后扬声叫:“老余?”
    孟亦畅惊得一哆嗦,余老师却毫不惊讶,反而回头安抚:“是我爱人,没事。”
    这是没事?!孟亦畅觉得自己就像被脱光了游街示众的母鸡:“她怎么来了?”
    “每周周末都要回来的。”
    “你知道她今天要回?”孟亦畅脑子忽然有点转不过来,“那你为什么还把我带到家里?”
    “因为你晕倒了。”余老师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你淋雨了,浑身湿透了。”
    说完,他垂下眼,叫孟亦畅看不清他眼中神色,走了出去,顺手关上浴室的门。
    什么意思,他这是……在心疼她?放不下她?
    孟亦畅愣住。
    余老师不愿意他们之间的关系被别人知道,这是孟亦畅非常肯定的事情,但既然如此,还在明知爱人要回来的晚上,还把她带回家。
    他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
    孟亦畅起身擦干,将晾干的衣服穿好,浴室内水汽又热又浓,熏得她泪流满面。
    他要是能再把她丢的彻底点就好了。
    告诉她,自己和陈澄、其他女孩都一样,只是泄欲工具、利用对象,就好了。
    把她丢在雨夜里就好了。
    不要再把她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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