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会变吗

    穿过广场的中心喷泉，是一条繁华的步行街，熹光渐沉，成排的落地橱窗在暮色将至的时间纷纷亮起。
    秦陶默默在前方走着，晚风吹在她的脸上，有些凉。
    应该说些什么吧？她静静地想着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在一个暖光字幕的灯牌下站住脚步。
    有好多的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无法吐出的刺，做记者的时候见过了太多的世间冷暖，几十年的情感也会在一夕崩塌，更何况那一点小时候朦胧的亲情。
    “饿吗？”她仰起目光看着光幕上的“千泠”，温声开口。
    林夭夭呆了一下，张了张嘴，半响之后才拖着长长的尾音木木地发出一声“…啊？”
    噗……怎么呆呆的啊，秦陶轻声笑了下，抿了抿唇，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站在街灯旁的林夭夭，他的身后，日落的余晖给一切的人影光彩都镀上了一道柔软的晕边，像是一副被湿气晕开的彩画，让人觉得不真实。
    秦陶看着光影闪动的长街，垂下眼睫；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片刻，她回过神笑了笑转过头看着林夭夭轻声说；“我有点饿了，进来吧。
    “哦、哦、”林夭夭反应过来，有些局促的回到。
    秦陶转回目光，没有再说话，只是唇角的弧度流露出一丝心事。她顿了顿后，上前几步，推开了透亮的玻璃门。
    这是一家有些恬静的餐厅，偏西式简约的装修风格。店内四周挂着一些印象派的油画，是拓印的，不过很好看。屋顶上方，几何形状的吊灯散布着，从入口到尾端，灯组分成纵列的几排照射着柔白的光色。它们其中，每组都有一个散射着柔形光柱的灯口，斜斜地射向下方，如月色般冷洁的光色汇集在白色桌面的玻璃花瓶中。
    在那里，一束洁丽的铃兰默然展放。
    秦陶走上前，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可以看到远处萤光明灭的中心喷泉和行影闪动的蔚启广场，或许是因为工作日的原因，外面有些冷清，只有稀落的人群从落地窗外的长街走过，零零碎碎的。
    天彻底暗了，那丝落日余晖的光晕也消失了。她莫名有些感伤，不知道是为了眼前这清寂的街道还是为了他。她们之间的亲情像是断了的丝线，她不知道该如何拼合那段被时间泯没的切口。
    她找不到它的那端，就像……她找不到面前这段对话的开始。
    椅子拉开的声音悄然在对面响起，秦陶及时地切回了自己的思绪。
    “想吃什么？”她低下头，径自翻着菜谱的书页。
    林夭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回忆着什么。也许是从前……也许，只是刚才短短的几个片段。
    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他总能清晰地找到她的模样，她不说话的时候总是很安静，默默地敛起眼睫。她的睫毛很长，微微翘着，上面的光照下来，给它投下一片极浅的影子，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震动，像是蝴蝶的飞翅。
    林夭夭有无数次看着她的脸庞想说，“妈你想过我么……”可是，那样问真的很傻……也使他一再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不知道。”
    沉静许久，秦陶才听见他温淡的话语。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浅声自语。
    秦陶哑然的笑笑：“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不喜欢吃辣的东西，我们就点一些清淡点的菜吧，这里的粤菜还不错。”她径自翻着菜谱的书页，没有抬头，“对了，他这里有桂花糯米糕，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每次我从北城上学回来，你总会缠着我，让我带你去青钰南城街巷，买那家姓张的阿伯家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
    秦陶自顾自的回想着过去的事，直到林夭夭修长的手指按在页边，她才有些怔愣的抬起头。
    “妈，一切是会变得，对吗？”他抬起目光看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