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娅还是有些担心,“那那个什么,陈什么的,会不会再来找你啊?我感觉挺恐怖的,说带人走就带人走。”
    “跟他们谈好了,以后每年去探望他两次。”
    “就这样?”
    “他还想怎样?”匡放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他倒是想让我做陈家人,但我不够格,太次,他又挺看不上,就让我回来了。”
    但还别说,陈茂芳一旦接受了“他是我孙子不是陈家的继承者”这项现实后,老头儿登时就变得和蔼可亲了。
    还指了南方一座城市的几栋写字楼让他以后混不下去了就靠着收租活,另外,陈钊瑶和陈钊野个人的股份分红也给了他,那一串数字,得掰着手指数。
    “放哥放哥,”夏娅一把推开赵想成,一个滑步滑到了匡放的旁边,“苟富贵。”
    赵想成拉开她,“我先。”
    格子言坐在桌子最前面的位置,他膝盖上搭着本书,看着他们闹,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他挖了人家的坟,还能拿到这些东西吗?”
    其他人怎么说,匡放都悠闲地听着,到格子言说话,他俯到桌面上,“怎么,你想要啊?”
    “我就事论事。”
    在厨房里终于煮好了已一锅饺子的吴栋出来了,他把饺子放到匡放跟前,“放哥,这是第五盘了,吃完这些......最好打住,明天再吃。”
    匡放一次性往嘴里塞了两个饺子,没怎么咀嚼就咽下去,“吃了跟没吃一样,什么破饺子。”
    吴栋解开围裙挂回到厨房,“幸好你回来了。”
    “怎么说?”匡放挑眉。
    “不然,附中就要在我们高三的时候大洗牌了,”吴栋坐下,quot;你不在的这几个月,那些家伙总来挑衅,低年级的那些小朋友加起来被抢了好几万块,他们还找上了格子言。不过格子言是公主嘛,金贵得很,他们都没碰着,还挨了公主一刀。quot;
    “你要再不回来,公主就得带着我们去跟那几个家属院的狗崽子打架了,不然那些小朋友总遭欺负。”
    匡放悠闲的神色慢慢地敛了起来,他看向云淡风轻的格子言,“他们找你麻烦了?”
    格子言翻着书,“不算找麻烦,以前不也这样?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那能一样?”匡放明显不悦,“打狗还得......”
    格子言抬眼静静地看向他。
    夏娅忙纠正,“打主人还得看狗,对吧!”
    “......”
    匡放推开夏娅,“滚远点。”
    他表情看起来不在意,没放在心上,但匡放有多记仇,格子言和其他人都清楚。格子言反而是不怎么记仇的那一个,他比匡放要好说话,只是难伺候。
    .
    匡放回到自己家里时,匡晟正胡子拉碴地坐在沙发前边翻着一本相册,对方佝偻着背,没了平时的意气风发。
    都是陈啸鸣和管家一起带他看的,这些东西都原原本本地放在陈钊野的房间里,陈茂芳没见着,被管家收起来了。陈钊野和陈钊瑶都是管家看着长大的。
    相册里的每张照片背后都标注了日期时间,写了感受。
    匡放在沙发上的扶手上坐下,瞅了一眼,“你一开始还不喜欢我舅呢。”
    “你有病?”匡晟哑声骂道,“离了你老子几个月,就开始帮着死人说话是吧?”
    “我可没那意思。”
    匡晟一开始不怎么喜欢男的,他喜欢软妹,陈钊野打篮球能摁着他打,他恨之入骨,更别谈喜欢了。
    但陈钊野就是贱,他就喜欢不喜欢他的,就喜欢匡晟骂他,匡晟越骂,他越兴奋,兴奋到直接把人给绑了。
    详细点的匡晟也不想回忆了,陈钊野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确实教了他很多,也帮了他很多。
    当时约定要一块儿出逃时,匡晟都觉得自己都是被逼的,他还是更喜欢软妹,他明明就是被逼的。
    乍然得知陈钊野死讯,匡晟还以为陈钊野又在玩自己,找存在感呢。
    结果是真的,陈钊野提前准备的那一群人,说他们是钊哥安排给他的人,以后他的学习,生活,工作,他们会全程辅导,跟进,辅助。如果想要结婚,他们也可以联系最专业的婚庆团队,请到知名主持人。
    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在大一的期末考试,匡晟看着自己排在专业第一的绩点才反应过来,那神经病是真死了。
    他没地方吹牛逼,要奖励了。
    匡放本来还在跟匡晟一块儿看着照片,结果匡晟突然捂着眼睛哽咽起来,他怔了下,“老匡......”
    匡晟没搭理他。
    匡放明白过来,其实他应该把空间留给老匡,老匡这会儿根本没心情和他聊“儿子的艰难求生之路”。
    隔壁的格子言,情况也不太妙,他刷完牙从洗手间出来,撞上正好从公司回来的许万林。
    许万林放下公文包,“小言,能跟爸爸聊聊吗?”
    格子言想了想,点了下头,“好。”
    都坐下后,许万林用手不停搓着大腿,他还在发愁着措辞,这种事情,想也知道要尽量委婉温和,免得刺激到正值青春期的小孩。
    没想到,他儿子先开口了,打破了这个僵局。
    “刚刚匡放亲我了,”格子言说,“您是想问我跟他的关系,是吗?”
    “......”许万林诧异地扭头看着格子言,“我的确是想问。”
    “我跟他在谈恋爱,我们在一起快四个月了。”
    格子言的坦荡和直接反倒让许万林不知道自己刚刚想说的是什么了。
    在之前,格子言就告诉过他,自己的性取向。
    但接受与否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之前.....”许万林想到匡放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就有些头疼,还有匡晟,哪怕格子言喜欢的是男性,他也喜欢能找个性格相对温柔一些的,亲家最好也是亲切温和一些的,而不是两个炮仗。
    之前,匡放满家属院嚷嚷自己是同性恋,半点脸皮不要,孩子品性是不错的,只是精神状态堪忧。
    许万林摁着太阳穴,“你怎么喜欢的是这个类型?”
    “......”
    他确实感到奇怪,喜欢小提琴和书法,喜静,不擅长运动,格子言几乎样样都与匡放相反,尽管有话说伴侣要找互补的,可这,能补得过来吗?
    “他这个类型挺好的,热闹。”格子言诚心说道。
    “热闹?!”许万林的眼镜都差点从鼻梁上滑了下来,他担心格子言是不明白爱情是什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把兄弟感情误以为是爱情。
    格子言双手搭在腹部,缓缓陷进沙发里,“他在身边,我就觉得很热闹,很有意思,很......开心。”
    “这些还不足以成为我跟他在一起的理由吗?”格子言反问道。
    “你们有考虑过以后吗?两个男孩子,”许万林语气一顿,“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
    格子言:“我们没想过。”
    “......”
    “您当时要是也想以后,就不会跟我妈妈结婚了。”
    要是每个人都能真的在做选择时考虑到以后,那就不会有那么多伤心人了。
    话人人都会说,其实人人选的都是当下。
    “我是担心,他会照顾不好你。”许万林每说一句,都被格子言挡了回来,他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话可以说的了。
    格子言轻笑一声,“他不是已经照顾我十年了吗?”
    “......”好像的确是这样。
    “我睡觉去了。”格子言起身。
    在他身后,许万林突然叫住他,问道:“我感觉你心情忽然好了很多,是因为小放回来了?”
    格子言拧开了卧室的门,“小年夜快乐。”
    匡放在外边叩门时,许万林刚从洗手间里出来,他好奇这么晚谁会来,一开门,是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的匡放。
    “......”
    “许叔,我来找公主睡觉。”
    许万林只将门拉开了一条缝,还在想着要不要让匡放今晚回去睡,毕竟格子言都已经睡了。
    但那条缝在匡放眼里无异等于同意,他直接用肩膀抵着门板硬钻了进去,大喇喇地就往格子言房间去了,“叔你早点睡,老匡说你们要后天才放假。”
    “......”许万林推上门,跟在后面,“你跟小言别聊太晚,早点睡,别熬夜。”
    “嘁,谁会熬夜聊天啊?”说着,匡放直接拧开了格子言的房间门。
    许万林的身影僵立在客厅里,他看着打开后又掩上的房间门,过了良久,叉着腰深吸一口气。
    他从来都很理解为什么匡晟在公司还算稳重,一回到家属院就暴躁得判若两人,因为这小子真的从来就不知道收敛和客气是怎么写的。
    .
    格子言半梦半醒,身后抵上了一具冒着热气的身体,他往里边挪了点儿位置给身后的人,“我以为你就在家里睡。”
    匡放将格子言抱进怀里,“他现在没心情理我,眼里只有死去的我老舅。”
    “晟叔还挺痴情的。”
    “恋爱脑。”匡放眯起眼睛,手指把格子言后脑勺的头发撩起来拨了几拨,“你多久没剪头发了?”
    “你走了之后就没剪了。”
    “想我想的。”匡放松开格子言的头发,轻而易举将格子言在自己怀里翻了个面,他虽然瘦了,但力气丝毫未减。
    匡放眼睛黑幽幽的,望不见底,格子言差点以为他又要亲下来。
    结果匡放只是问,“我那天走了之后,你有没有生病?”
    这个啊。
    “呼吸道有点发炎,输了几天液就好了。”格子言半闭着眼睛,“你现在回来了,记得抓紧复习,路子阳期末考五百三十多分。”
    “你还挺关心他。”匡放手指摸到格子言的耳朵上,爱怜地摸了几遍耳廓,顺着耳廓,摸到了格子言脸侧,他循着对方呼出的气息找到对方的唇,细细地吻着。
    格子言吻技已经不算生涩,但比匡放还是差了一大截,他性格内收,怎么也做不到含着匡放的舌头舔个没完,但匡放却能玩他的舌头都能玩半天。
    得以呼吸时,匡放的唇下移,烫得格子言一抖。
    匡放用手掌扶着格子言的脖子,不让他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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