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今宵酒醒何处

    佛曰：不思议业力，虽远必相牵。果报成熟时，求避终难免..
    ...
    “等等！为什么要杀我？”
    “还记得陆楠吗？七年前那个被你撞死的女孩...”
    “你是？！”
    “没错，我是陆青，陆楠的哥哥，唯一的哥哥..”
    “我当时给你赔偿了，你在法庭上也改口了，你凭什么杀我？”
    “因为当时其他人都被你买通了，你说我不接受赔偿，怎么会有机会报仇呢？”
    “你...”
    “好了，该知道的，你已经知道了，上路吧。”
    砰！
    一声枪响在夜里远远传开，划破了所有的平静..
    这里是一片度假区，四周廖无人烟，因此这声枪响的很随意，肆无忌惮的随意，因为没人听得见..
    陆青开枪杀了最后一个要杀的人后，茫然地坐在地上。
    这些年支撑他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如今目标实现了，他也没事可做了..
    看着身上的血，陆青突然很反感这种殷红色的东西。
    它很脏，是很无奈一种脏，让他有点透不过气来..
    他随手擦了擦身上的血迹，抬眼注意到这间房子里居然有一尊佛龛。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里面供奉的应该是地藏菩萨吧..
    刚才开枪的时候鲜血四溅，不光自己身上都是血，还有一些溅到了佛龛上，菩萨的金身上也沾染了少许。
    “呵！你这无恶不作的恶棍原来也会信佛..不过也许就是你这种人需要吧..”陆青伸腿踢了踢地上体温尚有余热的尸体，语气轻蔑的说道。
    接着掏出香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透过烟雾看着佛龛里的菩萨，陆青久久不曾说话。
    就这样，陆青坐在地上看着菩萨，菩萨看着地上的尸体，尸体死不瞑目的脸看着陆青..一人一尸一尊菩萨三个东西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异常诡异。
    半晌，陆青起身去了卧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又去洗手间把手仔细洗干净后，打了一盆清水出来，走到佛龛前开始细细地擦拭起上面的血迹..
    边擦边说道：“你知道吗？我挺嫉妒你的，因为你比我幸运..你脏了，还有我帮你擦。我脏了，又有谁帮我擦？唉，只能靠自己了..”
    说完笑了笑，擦去菩萨金身上最后一点鲜血，接着又摆上一碗清水后，陆青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
    “喂，110吗？我要报警..”
    ...
    “王队！接到市民报警，疑似6.6特大杀人案嫌犯陆青又作案了。”
    “通知所有人集合，另外，尽快疏散案发现场附近居民。这是个持枪惯犯，走到这一步他很有可能玉石俱焚，绝对不能再出现任何伤亡。”
    刑侦支队快速做出了反应，不大一会工夫，陆青就看到自己所在的小区被荷枪实弹的武警团团围住。
    他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大喊：“叫你们官最大的上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
    “知道他们为什么死吗？”
    “是因为七年前的事情吧？”
    “嗯，既然你们都查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青，现在你回头还有机会，请你相信世间自有公道在..”
    “哈哈哈哈，公道？不用了，我已经自己讨回来了。”
    “你现在缴枪投降，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
    “然后呢，把我送上法庭？呵！我承认我有罪，可普天之下，谁有资格审判我？！当年没有人给我主持公道，今天也不会有人有资格审判我..”
    “你..”
    “我..只有我自己，才有资格审判我自己！”
    “别！住手！”
    “哈哈哈哈哈！！！”
    砰！又一声枪响，刚换的衣服又脏了..
    而这一次，一个旧的悲剧结束了没有，这个谁也说不好，但又添了一个新的悲剧，是事实。
    两天后当地新闻报道：警方历时两个月终于告破6.6特大连环杀人案。这次案件中一共有八名无辜群众被凶手残忍杀害，在最后的案发现场，犯罪嫌疑人陆青携带枪支，因试图反抗被当场击毙..
    ...
    “大胆孽徒！你可识得这是哪里？！”
    等陆青再次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古色古香的衙门中，除了光线很昏暗之外..
    往上看去，一个面相凶恶，黑虬长髯的判官端坐殿上，左右罗列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典狱皂吏，掌案狱首。
    大堂两旁的门柱上写着一副门联，上书：有心为善虽善不赏，下书：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正中间的牌匾上写道：善恶昭彰！
    陆青以往也只是听过地狱轮回，谁知道今天居然真的见到了..
    “阳人陆青，在阳间不服王法，连害八人性命，真是凶残至极，着实可恶！”
    “判官大人，请听我解释，这是有原因的..”
    “住口！大胆凶徒还想信口雌黄狡辩不成！伤人性命，为非作歹，按律当下阿鼻地狱！来人呐，给我押下去！”
    虬髯判官三言两语间就定下了陆青的罪，真可谓是雷厉风行，断案如神，好一个善恶昭彰！
    “哈哈哈..”
    陆青一声惨笑在这幽暗阴森的地府显得格外瘆人..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我不服..我不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青的惨笑声远远传开，似乎响彻整个阴间一样..
    “我陆青在阳间没有指望天地公道，今天也不指望天地公道。我的确是有罪之人，但我不甘心！你这阴司不配审我！！”
    “大胆凶徒！！胆敢口出狂言，侮辱上天。来人上铁钩，把他的舌头勾出来！”
    陆青一声嗤笑，连看都没看这判官一眼。
    不一会铁钩上来，陆青的嘴被铁钳撬开。舌头被钳子夹出来后就被一个大铁钩刺穿了，一时间鲜血淋漓..
    “我咒你这天绝眼！咒你这地丧德！咒你这十八层地狱不得安宁！！哈哈哈哈...”
    陆青舌头虽然被勾着，但他依旧梗着脖子含混不清地诅咒道，双眼不知不觉间鲜红一片..
    言毕，阴司上空阴沉沉的天空忽地风云色变，猩红如血，大地裂开道道缝隙，十八层地狱中恶鬼齐齐哭嚎，其间夹杂着他绝望凄惨的笑声..
    百鬼夜嚎，地狱不平！
    “大胆狂徒！！！居然敢诅咒天地。快用丧魂风打散他的魂魄，不然天罚降临我等都吃罪不起。”
    虬髯判官明显慌了神，见到陆青诅咒天地引来天罚，连忙催促手下将陆青打个魂飞魄散，免得引火烧身..
    陆青见到后更加张狂的肆意大笑不止，笑这阴司，笑这地狱，笑这天地..
    正在阴司一众人手忙脚乱、天地伟力即行惩罚、地狱百鬼哭嚎连连、陆青仰面肆意大笑中，忽地一阵金光乍现，天雨宝华缤纷而落，十方大地六变震动。
    半空中现出一道身影，他骑一虎头龙身麒麟足坐骑，身披袈裟，手持锡环杖，身后重重叠叠道道金光，虚空之中现出道道仙人虚影含笑拱手致意。
    天上的天罚被这金光挡住，盘桓在半空中迟迟不下来。
    地狱众鬼沐浴了这金光纷纷面露解脱之色，罪轻的当即超生于天地间，罪重的也减去许多苦难。
    唯有陆青，依旧站立着不为所动，双眼依旧鲜红无比..
    “小神等参见地藏菩萨！”
    “尊神免礼请起..”
    这人影并不是别人，正是幽冥界教主，佛教大愿王地藏菩萨！！
    阴司众神见到菩萨法驾亲临，也知道这里的事情惊动了这位幽冥教主，纷纷前来跪拜行礼。
    “菩萨容禀，今天阴司收到一名亡魂，生前杀人如麻，罪恶滔天。入地府后藐视阴司法威不说，其后更是出言诅咒天地，这才引来天罚，十八层地狱众鬼哭嚎，还惊动了菩萨法驾亲临，实在是小神等罪过。”
    “尊神不必如此，此事贫僧心里已经明了。这人与我有缘，你们就别管了..”
    “可是这天罚..”
    “这个自是无碍，你们先退下吧，这里的事情交给贫僧处理。”
    “谨遵法旨..”
    有道是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虬髯判官听到这话，知道此事可以脱身了，立马带着阴司众神退下。
    一时间偌大的阴司中只剩下陆青，地藏菩萨二人。
    “你也是来审我的吗..”
    陆青这时候明显落了魔障，一双鲜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菩萨，一字一句的问道。
    菩萨从坐骑身上下来，金足点地间朵朵莲花化生，走到他身前，微微笑道：“不，贫僧是来看施主的，施主生前曾供养贫僧一碗水，所以施主与贫僧有一碗水的缘分。”
    “那你是来救我的？”
    “也不算是，贫僧只能帮施主，却不能救施主。”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为之前施主还问了贫僧一个问题，所以贫僧就来回答施主的问题。
    ‘我脏了，谁能替我擦？’
    施主脏了，就让贫僧替施主擦吧。”
    菩萨言毕，撤去阴司上空的金光，天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倏忽即至，瞬间钻进了陆青的身体。
    陆青瞬时间感觉到好像有万千柄刀斧加身一样，然后是天雷地火，罡风弱水轮番上场在身中肆虐，魂体隐隐间开始溃散，眼瞧着就要魂飞魄散了。
    魂魄一旦消散，就真的是从天地间消失了，是彻彻底底的抹去..这就是诅咒上苍的后果，教你永生永世不复存在！
    菩萨此时伸手抚摸陆青的头顶，手上金光显现，接着陆青就没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听到菩萨说道：“施主获罪于天，贫僧无能为力，只能送施主去走一遭。不过这天罚既是施主的祸事，也是施主的机缘。望施主能借假修真，破妄明性，解脱于天地重罪中。之前施主曾布施贫僧一碗清水，如今贫僧便送施主一世神游..一世神游..神游..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