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闾也不知情,道:“去看看罢。”
    雍城的城门口,因着蕲年宫祭祀的事情,这些日子城门盘查的十足严密,但凡是进出车辆,一定要查看,车上的人也必须下车才是。
    然而就来了这么一辆特殊的辎车,辎车经过城门,却不准备停下来,上面的人也不准备下车。
    章邯带领虎贲军亲自在城门口盘查,立刻将那辆辎车呵听。
    骑奴驾士蛮横的紧,被逼停之后,对章邯扬着马鞭,道:“哪来的不长眼的货色!?没看到这是我们王家的辎车么?你也敢拦?”
    章邯自然看到了,辎车的车头上,在最显眼的地方挂着王氏的族徽,自然是丞相王绾家里的辎车。
    章邯道:“陛下有令,严查城门,但凡有车辆经过,必须盘查,还请车上之人下车。”
    骑奴驾士呵斥道:“甚么规矩?你既然看到了我们家的族徽,便合该知晓,规矩都是给旁人定的!干我们王家何事?”
    骑奴的口气十足猖狂,他还仅仅是一个底层的骑奴,便敢这般猖狂的口出狂言。
    章邯耐着性子,但手掌已经搭在佩剑之上,道:“还请配合盘查,车上所有人必须下车,否则……别怪本将秉公处置。”
    “哈哈哈!”骑奴驾士大笑起来:“秉公?如何秉公?你难道不知,我家家主是丞相,我家家主就公!”
    “好大的口气!”一道脆生生的笑声传过来,众人回头去看,便见到胡亥打头走了过来。
    胡亥与将闾刚好路过城门,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胡亥道:“啧啧,王相还在纠察期间,王家的骑奴驾士脸盘子都这般大,这口气,差点把我都给吹飞了。”
    将闾沉着脸走过来,道:“章卫尉,发生了何事?”
    章邯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下,那骑奴驾士如今才有些心虚,道:“我们的辎车一直是按照规矩接受盘查的,只是这一路上盘查了许多遍,刚刚也盘查了一遍,如今到了城门口,又要盘查,怎么这么多盘查?”
    “还不快住口?”一道声音从辎车中传来。
    那骑奴驾士立刻闭上了嘴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走过去打起车帘子,道:“家宰。”
    辎车中坐着的竟然是王氏的家宰,他步履蹒跚的从车上下来,笑眯眯的道:“拜见二位公子,真真儿是不好意思,老奴方才睡着了,一时不差,没想到到了城门口,竟叫这骑奴冲撞了二位公子,还不快赔不是?”
    “是是是!”骑奴驾士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还请二位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胡亥道:“原来是家宰?车上可还有其他人?”
    王氏家宰赔笑:“是,还有一人。”
    章邯道:“请他也下车来接受盘查。”
    “这……”家宰有些犹豫,道:“这车上之人,是王相新收的妾夫人,因着怀有身孕,所以……不便下车。”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王绾的妾夫人?还怀孕了?这王绾也算是老当益壮罢?
    周围的虎贲军,和负责盘查的士兵们一听,全都憋笑起来,忍不住打量那辆辎车。
    章邯蹙眉道:“陛下有令,任何人等不能阻碍盘查,即使是夫人,也要下车。”
    “这……这……”家宰十分为难:“我家夫人体弱,如今又怀有身孕,这一路奔波劳累的,实在不方便抛头露面,若不然……还请章卫尉自行盘查?”
    章邯当然不好上车去检查,毕竟对方是个女子,还身怀六甲。
    胡亥道:“这好办,还请家宰打起帐帘子,我们在车下看一看,这样既能盘缠,又不会惊动你家夫人,如何?”
    “甚好甚好!”家宰道:“小公子所言甚是。”
    家宰走过去,亲自打起车帘子,道:“夫人,是例行盘查,不必惊慌。”
    众人走过去,站在车下面往上看,便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少妇,那少妇娇羞的用袖袍遮住脸面,不敢让众人看到她的面容,微微的垂着头,虽然是坐姿,但难掩那风流的身段儿。
    章邯看了一眼少妇,仔细检查辎车,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对将闾拱手道:“次公子,盘查清楚了。”
    “好。”将闾点点头,道:“放行。”
    家宰千恩万谢,重新登上辎车,辎车粼粼,往蕲年宫而去。
    王绾住在蕲年宫中,他的亲属自然也可以落脚在蕲年宫中,到了宫门口,又是例行盘查,便让辎车顺利经过。
    夜色昏沉,辎车停靠在蕲年宫的公车署,最不起眼的位置上。
    家宰首先下了车,随即打起车帘子,笑道:“公子,到了,请下车罢。”
    便听到衣襟轻微摩挲的声音,那身段苗条的妙龄少妇从车上走了下来,将劳什子的裙衫一脱,甩了甩袖袍,借着暗淡的月色,那妙龄少妇竟转瞬变成了一个俊美的男子。
    ——公子成蟜!
    公子成蟜挑眉笑道:“还是家宰的法子好,如此顺利便进入了蕲年宫。”
    家宰笑道:“可不是么?这满朝的人,都在遍地的寻找公子您的下落,谁能知晓,公子却在蕲年宫里面,嬴政的眼皮子底下呢?”
    顿了顿,家宰又道:“这里十足安全,还请公子下榻歇息,两日之后……便是我大秦,改天换地之时!”
    胡亥跟着将闾忙碌了两日,眼看着明日就是祭祀大典,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忙碌,一直到半夜三更,胡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屋舍。
    吱呀——
    胡亥刚进去,便被人直接抱了起来,只觉得身子腾空,轻飘飘的好像会飞一样。
    是扶苏。
    扶苏抱住胡亥,笑道:“热汤早就准备好了,累了?哥哥抱你去沐浴。”
    胡亥笑道:“哥哥好贴心呢。”
    扶苏知晓他忙了一天,抱住胡亥去沐浴,二人虽然有缠绵,但明日是祭祀大典,天不亮便要早起,扶苏只是让胡亥发泄了一次,并没有做到底,怕他身子受不住。
    扶苏亲了亲胡亥的额角,道:“快睡罢,明日还要早起。”
    胡亥枕着扶苏的胸口,道:“这些劳什子的活计,每年都是哥哥做的,哥哥又没有旁人帮忙,一定很累罢。”
    “不累,”扶苏微笑:“习惯了。”
    胡亥握住扶苏的手掌,明亮的大眼睛凝视着扶苏,道:“哥哥,以后我都在你身边,你便不必如此辛苦了。”
    扶苏心头一热,将人紧紧搂在怀中,道:“好。”
    扶苏似乎想起了甚么,又道:“明日祭祀,那藏起来之人必然按捺不住,少不得一场恶战,亥儿你要当心,一定保护好自己。”
    “嗯。”胡亥点头:“哥哥也是。”
    胡亥沉沉的睡下,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晨起的时辰,整个蕲年宫都忙碌了起来。
    胡亥打着哈欠起身,梳洗整齐,便往蕲年宫的祭祀大典走去。
    扶苏与将闾都已然在了,扶苏还是装作一脸颓丧的模样,手里拄着拐棍,让旁人深信不疑,他就是个残废。
    扶苏见到胡亥,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二人短暂的交换眼神,然后错身离开。
    官员们早早的赶来,谁也不敢让陛下等候,很快便到了时辰。
    “皇帝驾至——”
    寺人通禀,羣臣下跪。
    嬴政一身朝袍,头戴冕旒,阔步走入大殿,将闾上前请示,道:“君父,吉时已到,是否开始祭祀?”
    嬴政点点头,道:“可。”
    将闾便走到大殿的正中央,朗声道:“皇帝临位,初并天下……”
    他刚念了两句祭祀的祝词,便在此时,突听“踏踏踏”的跫音之声,有人竟不经传召,肆意走上了祭祀大殿。
    众人吃惊诧异的看过去,窃窃私语的道:“甚么人?”
    “祭祀已然开始了,竟有人如此大胆?”
    “这是谁?看着怎么那么像……”
    “王氏的家宰!”
    王氏家宰犹如逛自家后花园一般,肆无忌惮的走入祭祀大殿,甚至负着手,左顾右盼,还对着殿中的摆设贡品指指点点。
    “好热闹的祭祀,诸位卿大夫都来了。”
    众人像是看痴子狂人一般看着王氏家宰,眼中均是纳闷。
    “甚么情况?”
    “他疯了么?”
    嬴政眯起眼目,道:“殿中何人?”
    王绾吓了一大跳,脸色苍白,立刻走出来道:“回陛下,这乃是我家中的家宰,老臣这就将他喝退!”
    他说着,转头对家宰道:“混账!不成体统的家伙,你跑到这里撒泼,还不快退下去!也不看看这是你能来的地方么?”
    平日里恭敬谨慎的家宰,却是一反常态,不只是挺胸抬头,语气还十足傲慢,道:“怎么?这里怎么就不是我能来的地方?我也是老秦人,是王氏正宗!我为何就来不得?”
    “你……你……”王绾不敢置信:“你到底要干甚么?!还不退下!”
    “干甚么?”家宰哈哈大笑,道:“问得好,问得真好!嬴政刚愎暴虐,任由朝廷腐朽,派系争夺,百姓民不聊生,怎配坐皇帝之位?!”
    他的话音一落,在场众人沸腾他起来。
    “他竟直呼陛下的姓名!”
    “森*晚*整*理王氏这是要造反么?”
    “反了反了!”
    “你!你……”王绾脸色惨白,颤抖的呵斥:“住口!还不快住口?!”
    王氏家宰却不理他,用手指着嬴政,道:“皇帝昏庸,便该将这天下,交给有能之人来治理,现在是你这个无能暴君退位之时,让真正的新帝即位!”
    “哦?”嬴政并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道:“无能?有能?朕倒是想要看看,你口中的有能之人,到底是谁。”
    王氏家宰振臂高呼,道:“请诸位放心,大秦的新君,也是秦廷正统,今日新君即位,必能匡扶大秦,宥护天下!”
    他说着,保持着手臂张开的动作,转了半个身,面朝祭祀大殿的门口,高声道:“请新帝!!”
    踏踏踏……
    伴随着轻微的跫音,有人闲庭信步的走进来。
    他身材高挑,身段风流,面容姣好,透露着一层淡淡的温柔,唇角噙着笑意,竟是公子成蟜!
    公子成蟜微微一笑,歪头对嬴政道:“君兄,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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