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

    没有死过的人不会知道什么是死，没有亲眼看着重要的人死去的人不会明白死意味着什么！
    烟头不知道莫苦对他来说算不算重要的人，但是当莫苦死了的时候，烟头的心里充满了悲凄、愤怒和仇恨。
    “小子，你是什么人？”看到自己的玄冰阵竟然被人这么轻易的就破了，玉青老道几乎不敢相信，跃回地面大声的问到。
    洛炎却只是转头看着另一边的莫海，黑暗中洛炎看不见莫海的表情，但是莫海站在那没有动，就跟雕塑一样。“你在想什么？”不等莫海回答，洛炎双手猛然窜起两条火柱狠狠挥向脚下的冰面，寒气逼人的冰面眨眼表面已经溶化，洛炎一手熄了火抓起烟头扔上了附近得一排石阶，然后放出高压电流贴上了水面。
    方圆百米到处都是白色冰霜，被火提温后全都变成了水，玉青和莫海都站在这水塘中，发现洛炎的电上有电流的时候洛炎的手已经贴上了水面，瞬间两个都感觉到一股强悍的电流瞬时占居他们全身。虽然青玉老道渡过的大小天劫也不过如此，但是现在他却是全身毫无防备，强悍的电压虽然不至于让他当场毙命，却也让他只能眼睁睁得看着电流在自己体内肆虐。而莫海也跟玉青差不多，电流窜上他忽然变得空白的头脑时他才反应过来，看莫苦真的死了，莫海竟然一时也有点无法接受的感觉。
    “妖孽！”天尘压根没想到洛炎还会佛光返照突然间跑得飞快，夜色又黑暗，竟然眨眼让他给跑了。然后他就朝着亮起异光的地方飞去，但是异光亮起后就没有再亮过，天尘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地方，到了之后就看见洛炎双手化成火焰在破坏玉青老道的玄冰阵。原本他是想看这不自量力的家伙怎么失败，要知道这“无极玄冰阵”是玉青老道的看家绝活，加上他手上的那把九阴玄冰铁打造的一极剑，号称寰宇内外没有比“无极玄冰阵”更极致的极阴之气，阵法成形后阵心的温度会随着时间不断降低，到底能降到多底，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但是让天尘傻眼的是，洛炎把“无极玄冰阵”搞定了……之后莫苦死了，天尘又傻住了，再之后，洛炎抓狂了，一串动作全都一气呵成，天尘还是没机会**去，直到现在他才回过神。
    洛炎没有理天尘，但是烟头一对在黑暗中仿佛野兽般得眼神却转向了他。单手聚起寒气团扔向了天尘，另只手握紧手上的匕首起身扑了过去。
    烟头一动，洛炎也回过了头。收起手上的电流站起身，双手掌心相对，两手间竟然出现了一个苹果大小的电的能量体，单手扔出后快速溶进了烟头的那个寒气团。然后又做出一个火球一起扔向了寒气团。
    三样东西在空中相加，竟然变成了一场小规模的雷雨，本就黑暗的天空中纷纷落下豆大的雨滴，紫色的闪电在当中忽隐忽显，烟头灵光一闪，手上的匕首往天尘脚下一插，一道雷电就朝着那把匕首劈了下去。
    可惜天尘的动作也不慢，落雷劈下来的时候天尘已经乘着飞剑浮在半空中了。
    洛炎和烟头望着半空中的天尘，洛炎早就是强弩之末，刚刚的那个电系能量体和那个火球已经是他最后的力量，现在强撑着他没有昏倒的是心口的那一股愤怒和仇恨。烟头也比洛炎好不到哪去，虽然不像洛炎透支的这么厉害，却也是油尽灯枯。
    “今天不除掉你们，后患无穷！”天尘停落在了一幢小楼的楼顶，飞剑重新回到他的手上，剑身白光突然变得强烈刺目，白光化成龙形直取洛炎和烟头。
    洛炎和烟头两个人互望眼，两个人眼中透出的信念完全一样。烟头拼上了最后的一点力量，哪怕用他的命催发力量，他也要挥出极限外的力量，两手聚起最极质得寒气团，就连附近的东西都像染上了一层白霜，当寒气团朝天尘老道扔出瞬间，烟头也精疲力竭的昏倒在原地。
    而洛炎这个时候却用最后的力气跃回了后面，后面是已经被电流弄到昏迷的莫海和玉青，洛炎无视玉青直接到了莫海身边，右手再次窜起粗壮的紫色电柱，用力按在了莫海的胸口。
    杀人不能解决问题——这是莫苦一直在想办法想教会他的。但是莫苦的死让他又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杀人不能解决问题，然而有些人不死，有些问题就永远解决不了。
    光龙随意动，避过寒气团后气势磅礴得冲向烟头，眼看伤痕累累的烟头就要在光龙的攻击下更加残破不堪，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道透明的巨形圆环，圆环完全透明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东西，但是圆环内的空气却像空间扭曲般得变了形，看似势不可挡的光龙一头撞在圆环上，整个天地都像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撞击过一样猛烈得摇动了起来。光龙圆环上挣扎扭动，试图能突破圆环继续攻击眼前的猎物，圆环却像调合盘一样一点点的把光龙化为无形。
    从圆环一出现，天尘老道就皱紧了眉头。那个圆环似乎有点眼熟，而这招“圣光玉龙”也算他压箱底的了，竟然被人这么简单的就解决了？就他所知，有这本事的人只不过两、三个，而这奇异的圆环更是不像修真之人的法宝，难道……
    “天尘道长，怎么如此冲动在这凡人尘世就用起这么大的法术？”不远处出现在黑暗中的竟是老太爷，也就是烟头的爷爷，莫苦莫海的师傅。此时老人正微笑着问着天尘老道，但是微笑得眼角后是非常不快的冷峻眼神。
    “门主！”果然是他！天尘心底暗暗叫惨，看来今天的事真的搞大了。
    老太爷淡淡扫了眼下面的情况，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看向烟头的时候更是倒吸口气，伸手一指烟头问天尘，“天尘道长可知道他是谁？”
    天尘顺着老太爷的手望去，理论上他不一定知道，感觉上他不知道也正常，但是事实上他是知道的……
    “莫崖，带大少爷回去，小心照顾。”见他不出声，老太爷也不逼他非说出来，只是低声对身后的人说道。老太爷身后站着一个男人，只是那男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隐没在黑暗里，此时抬起头才发现，原来是莫崖。
    “是！”莫崖低头应声，灵活的跃下房顶抱起烟头后就朝大宅急跑而去，好像根本没看见各躺一边的莫苦和莫海。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也不管你是不是知道小凡的身份，你们在这打斗了这么久，有多少人看见了？从有人报警到告状告到我这来，这当中少说也有半个多小时了吧？修道之人不潜心修练，却跑到凡尘来打架，这怎么也有点过了吧？”
    天尘只能在那喏喏应是，可惜就算让老太爷骂一顿今天这事也完不了。
    “今天的事回头我会问清楚，现在你先带玉青道长回去养伤吧。”
    “好。”天尘如盟大赦，马上扶起玉青溜之大吉。
    天尘走后，老太爷也跃下屋顶，站在了洛炎的眼前。淡淡得望了望莫苦和莫海的尸体，“你跟我一起回去。”
    洛炎冷冷的望着他，满是敌意的眼神就跟刚刚的烟头一模一样，莫苦得死让他到现在胸口都有一股无处发泄的恨意，只可惜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会去救烟头的。”
    “现在我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说是去救他，不过你最好不要再在人类的世界闹出这样的事来，我们有我们的生存规则，你既然有了异能就必需守这些规则。”
    “即使那些规则是不公平的，不对的？”
    “我看你最好还是跟我回去，我想莫苦不管有没有说过，他肯定也想把你带回来。”老太爷淡淡得说着，手在洛炎额头轻轻一拍，洛炎就直接昏了过去。
    ※
    当洛炎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以木结构为主的简单家具，原色的木质地板，墙上还挂着幅水墨画。身上的伤似乎也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胸口还有点闷之外又精力充沛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也被人揭走了，不过也没关系，他会带面具本来就是想躲着这些人，现在既然见面了，面具也没什么用了。
    这里就是大宅？莫苦从小长大的地方？想到莫苦，洛炎心里又是一闷。
    洛炎其实是个里外很分明的人。在他的心里有一条线，线外的是外人，线内的是自己人。线外的人洛炎没兴趣管他们的死活，该杀的就杀，该打的就打，哪怕女人老头小孩都一视同人。但是一但被洛炎认定成自己人，洛炎就会设法的去保护他们，不管大事小事他都会当成自己的事。也所以，当初他觉得莫苦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不可靠又比他们强，在有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时候，不管莫苦看上去有多温和多淡然，多为他们着想，他还是决然的想干掉莫苦，没有任何犹豫的。但是莫苦的反应出乎洛炎的预料，于是洛炎开始把莫苦划进了自己人的行例，即使莫苦还是老样子，即使洛炎听他说教还是觉得烦躁，但是他开始试着去想这些话有没有道理，试着开始接受，他也没再想过要去害莫苦。
    但是莫苦却就这样死了……
    虽然洛炎不想诚认，但是害死莫苦的人里面，他也有份。他、烟头、莫海、还有那个没露面的女人。莫海也死了，他跟烟头也付出了代价，现在就差那个女人了！
    洛炎的眼神渐渐变得阴冷，身体里却出现了熟悉的共鸣，而且出现共鸣的地点很近。当进化者死亡、昏迷，或都只是睡着时，那种共鸣都会暂时消失，所以应该是烟头也刚刚清醒过来。
    打开门，外面一样是一番世外桃园的景象，这里什么东西都这么古色古香，就跟电视里的古装戏一样。可惜洛炎现在没心情欣赏这些，找到烟头的方向就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你不能过去！”洛炎还没跑几步，路上一个佣人打扮的男人就对他高声警告到。
    洛炎只当没听见，那个男人的警告声却引来了大宅的守卫，没一会儿功夫，洛炎就被一群统一穿着布衣的男人们围在了中间。
    “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比较小的大声喝问道，立刻被身边一个年幻稍大点的一巴掌拍后脑勺上。
    “师傅两天前带回来的，你什么记性啊？”
    “让开！”洛炎充满敌意的看着这六、七个人，低声警告着。
    洛炎这边正跟那群人对峙着，那边又传来了一声高叫，“少爷，你别乱跑啊！”，然后就看烟头迅速的朝洛炎这跑了过来，后面跟着的正是苦命的莫崖。
    烟头一眼看到洛炎后就跑到了洛炎的身边，看洛炎没事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少爷，你才刚醒过来，不能乱跑。”
    “你滚开，我妈呢？”
    “夫人跟师傅在静心岩，少爷你先回房间休息，我去找夫人好不好？”
    “带我们过去！”
    “少爷，你先回房间吧？”莫崖还在坚持，身边那群守卫则一个个面面相觑。
    “我自己找！”说着拉起洛炎就想走，但是一群人把他们团团围在中间，烟头一手聚起寒气团就想朝他们扔去，却被洛炎一把抓住。
    “反正我们只要见到人就可以，让他去找好了。去你房间等！”
    烟头回头看了看洛炎，点点头，在一群人的护送下回了自己的房间。其实在洛炎看来，这更像是监视。
    烟头的房间跟洛炎刚刚看见的差不多，只是里面的布置要比他的考究点，但是一进房间洛炎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四下张望后发现房间天花板的四个角上都画着一个金色的咒符。
    “烟头，我不清楚你跟这里的关系，虽然莫苦的死我也想报仇，但是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洛炎知道烟头对莫苦的感情决对比他对莫苦的感情还要深，烟头也对莫苦的死很愤怒，但是他不知道烟头对那个女人的感情有多深，如果烟头还是不忍心对那个女人下手，他会尊重烟头的决定。
    烟头只是坐在床上不说话，低着头，紧紧握着的双手就像努力的想抓住什么东西。洛炎也没再说话，于是两个人就静静得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老太爷和兰枝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莫崖。
    在所有人还没有回神的时候，烟头猛然蹿起冲向兰枝。洛炎马上就回过了神，但是没有阻止烟头，莫崖也马上反应过来，在烟头碰到兰枝前就迎了上去牢牢架住了烟头。
    烟头还在挣扎着，脸上的表情愤怒，却又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痛苦。
    “莫崖，放开他。”身后，兰枝淡淡得说到。
    “可是，夫人……”莫崖犹豫的回过头看着兰枝，但是在兰枝坚持的眼神下只能放开了烟头。
    一得到自由，烟头立刻又冲了过去，这次终于如愿的一手掐住了兰枝的脖子。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这样对兰枝了。”站在边上一直没有表示的老太爷突然又沉又缓的说道。
    烟头却只是掐着兰枝的脖子，脸上的愤怒越来越淡，痛苦却越发沉重。而兰枝只是静静的看着烟头，那对温柔和蔼的眼睛微笑着看着他，就跟已经过去了的二十年里一样。
    最后烟头还是放下了手，颓然的跪坐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谁？”老太爷居高临下的看着烟头，沉声问到。
    烟头却只是自顾自的坐着，仿如具木偶。
    “烟头，站起来！”身后，洛炎也沉声喝道。
    烟头深吸口气，高高的抬起了头，“杀了我好了。”
    所有人都没出声，只有洛炎愤怒的跳了起来，一把抓住烟头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你想死是不是？”
    烟头笑望着洛炎，“对，我差点忘了你，只有你知道怎么让我死。就当你没可怜过我，拿回去换伯父伯母，你还有他们，我却什么都没有。”
    “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但是我给了你会要么？你自己想清楚你到底想做烟头还是想做程志凡！”
    烟头却看着他笑，笑得让人心底发寒。
    “洛炎是么？”身后，老太爷低声插了进来，“告诉我怎么回事吧，虽然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是现在你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洛炎看着那个陌生的老头，花白的头发，看上去很俐落，眼神也很锐利，就算刻意的用温和的笑意遮掩也挡不住温和下面洞悉一切般得锐利。一手把烟头扔到了一边，洛炎也针锋相对的站到了老头跟前，“你想知道什么？”
    “你跟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炎的眼神扫了遍眼前的三个人，“我们都捡到了一张光盘，进入了一个联网游戏，在游戏中得到的能力可以在现实中使用。知道什么叫联网游戏么？”看老头那把年纪，洛炎担心他连什么是电脑都不知道……
    “疯子！”听到洛炎毫无保留的话，烟头一下子愣了。以洛炎那种谁都不相信的性格，竟然轻易的说了出来，还是在兰枝的面前。
    老太爷无视了烟头的存在，微笑着对洛炎说到，“网游是么？我知道，但是你的话很难让人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实话。”
    “那么你说的光盘呢？”老太爷的神情看不出他是信还是不信，只是接着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