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门铃救她一命,梁霜影说了句,“我去看看是谁!”就溜出了他的桎梏。温冬逸真想拆了那座七级浮屠,也只得与身旁的灶台作对。
    门旁挂着连接公寓一楼大厅的可视对讲机,出现在屏幕里的女孩大眼扑闪,桃粉脸颊,穿着无袖的连身裙,戴着一顶酒红的宽檐帽,亚麻色的卷发垂落在胸前,多像一只洋房壁炉旁的猫。
    而她听见对讲机接通的声音,试着喊了一声,“冬逸哥?”
    ☆、c47
    少女声音多娇俏,甜到心坎里,男人得这一声哥哥,增寿三年,老当益壮。
    梁霜影像个看破红尘的小尼姑般叹了口气,一天一个,言情小说都不会这么写。她走回厨房,对他说,“温冬逸,你妹妹。”不是亲妹,不是表妹,就是好妹妹。
    搞定厨具的温冬逸听见了这句话,脸上得意的表情一瞬变成莫名其妙,走到门前。
    他一瞧,按着对讲说了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父亲老友的小女儿,他自觉态度够好,没用上「滚」回去。
    可惜,没走两步,楼下的人狂按门铃,好似只啄木鸟锲而不舍,挑战他的耐心。温冬逸好态度耗尽,接通了对讲正要发作,对方先下手为强,却紧张兮兮,“桐姨让我送汤来的!”
    “什么汤?”套上围裙的梁霜影,从厨房跳出来问着他,顺便转身让他系上结。
    好巧,刚刚扫了一眼料理台上的食材,她整理了思路,差一锅汤。
    站在他家门前,少女最后一次拨了拨头发,按下门铃。
    今年二十岁的莫澄澄,对付以往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经验十足,只需叫一声「阿姨」她们就变脸,战无不胜的嚣张气焰,充饱了她内心的一只气球,但是这门被打开的一刻,她的气球离手,泄着气四处乱飞,狠狠撞上房子里边边角角。
    完完全全,意料之外——她有一张素白干净的小脸,系着浅黄的格子围裙,抿唇笑着,就像刚刚烘焙出来的香草曲奇,散发着淡淡的奶油味。
    莫澄澄愣神且僵硬地递上保温壶,准备好的台词‘麻烦你了阿姨’,也噎困喉咙里。
    可想而知,不似那些令人作呕的盗版娃娃音,她的声音很清脆,“你随便坐,我到厨房看看。”
    哪能坐得住,从得知温冬逸不再是别人预定的丈夫开始,莫澄澄就坐不住了。
    她跟着梁霜影进了厨房,少女明亮的眼睛,和一颗倾慕的心,不分先后地降落在这个男人身上,如何恋战。他有着能让其他男人变成背景板的荷尔蒙,桀骜不驯,又那么深沉,若是世界上少了他的声音,她不会发现自己的名字有多好听。
    梁霜影没空注意那位少女的痴恋,放下保温壶,好奇地旋开盖,一锅松露鸡汤,她低头闻了闻,假装镇定。她考虑着嗯了一会儿,出声问着,“你要帮忙吗?”
    闻言,莫澄澄看向说话的人,表情与前一秒截然不同,她翘起下巴,“我又不会做菜,我在家都是……”
    “那还杵这儿?”温冬逸瞥着她,没好气的打断。
    莫澄澄直视着他,憋屈地鼓了腮帮子,一扭头,出去了。
    好妹妹一走,梁霜影即刻悄声说着,“我能先尝一口吗?”
    温冬逸很配合地回头望风,轻手轻脚拿出勺子,她接过舀起一勺汤水,送入口中,马上眼睛亮起,捂嘴以示惊艳,不忘队友,又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在自家做贼,偷尝鸡汤,浪漫才是佐料,更有她脸上小表情,冷汤也美味,他竖大拇指。
    见她低眸偷笑,温冬逸将人抓过来,亲了一口。
    她一摸脸,口型愤然——油!!
    接下来的厨房故事犹如一曲交响乐,梁霜影对这个摩登空间充满兴趣,处处留下自己不务正业的脚印,在温冬逸有条不紊的把鱼烧糊了之后,半斤八两的大厨总算上场,一时分不出哪个是掌厨人,哪个是的演奏大师。
    坐在客厅,莫澄澄的想象之中,这里应该遍布清冷的男性气息,然而,茶几上摆着两个笔记本、戳着吸管柠檬茶、没开封饼干、开了袋的软糖、扎头发的黑色头绳。她拎来靠枕抱在怀里,仿佛闻到女人的香甜味,恼怒地将靠枕扔到一边。
    嫉妒烧空了她的脑子、她的战斗力,厨房与客厅隔了这么远,还能听见大呼小叫的声音,气得她啧嘴,闹这么大动静,以前没做过菜?莫澄澄抓起电视遥控器,即便是游戏画面,也将音量调到最大。
    不过,她猜对了。
    梁霜影抱歉的对她说,“我是第一次下厨,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坐在餐桌旁,望着这一桌谈不上卖相的菜色,莫澄澄就近夹了根青菜,说不出没有教养的话,更夸不出口,“……一般般。”
    所以,她观察一向挑剔的温冬逸,一盘菜让他皱起眉头,一盘菜让他勉强下口,通过他这一关,才会落到梁霜影的碗里。小姑娘心情好话就多,没机会自己夹菜,吃一碗家常盖饭,说着白天面试的事儿,还有人给她盛汤。
    此时,莫澄澄觉得自己像西红柿炒蛋上的几点葱花,根本就是多余,筷子与饭碗的相碰声,也比她有存在感。
    “今天刚好看到一个教人剥皮皮虾的视频……”梁霜影这么说着,夹起一只椒盐皮皮虾,用筷子从尾端捅进去,往上撕开虾壳,没撕好,丢到他的碗里,“这个太丑了给你吃,我再剥一个。”
    温冬逸蹙眉,“饭吃一半剥虾玩?”
    她说着,就剥完这一只,又说,“等会儿我想点杯奶茶喝,你要吗?第二杯半价。”
    莫澄澄盯着他,从前的他说不喜欢小孩,那她就化大地色的浓妆,穿熟女牌的衣服,踩五厘米以上的高跟鞋,恨不得一夜成熟。
    全是假的,骗人的,如今被他惯着宠着的人,明明就是个小孩。
    莫澄澄纠起脸蛋,将嘴里的东西吐到桌上——这个豆腐酿肉咸了。
    她泪眼朦胧的时候,没人察觉,哽咽啜泣,才得到视线。
    看着埋头塞白米饭的女孩,梁霜影愣住,亦有些尴尬,难吃到哭了?她又转向温冬逸,他无辜的耸肩,关他什么事?
    霜影夹起一筷子番茄炒蛋,放进她的碗里,不好意思的说着,“这个还可以,没那么难吃……”结果,好像哭得更凶了。
    吃完这一顿饭,莫澄澄扣上粉底盒,不愿意多呆一秒,拎上包就走。走出电梯的她是个纸扎,千万别刮风,一吹就倒,她要回家大病一场,吸取这次的惨痛教训,理清局面,再战一回。
    莫澄澄沉浸悲切的情绪之中,无心留意借她开门的瞬间,与她擦肩而过,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
    梁霜影专心致志研究洗碗机,有人走上来,从背后搂她的腰,双手探/入贴身的针织衣料底下,寻宝似地游走,鼻息重重喷洒在她颈间。
    温冬逸咬上她的耳朵,正要开口,门铃大作,她不小心窃笑出声,他需要一杯降火茶。
    不是一楼的门铃,他以为莫澄澄折返,不耐烦地开了门,防备不及,被门外扑上来的人一拳挥到脸上,一个趔趄,再被揪住衣领——
    温冬逸曾经逗她,说自己年少不学好,终日跟人打架斗殴,其实是真事儿,卸人胳膊断人腿的经验不少,只是现在不爱自己动手了。他扭过这个小屁孩的胳膊,一拳上去。
    梁霜影从厨房跑出来,都没搁下手里一盘剩下的豆腐酿肉,吓懵了。
    温冬逸将那人揍得倒地不起,能听见拳头砸着骨头发出的声响,他发了狠,抄起电视柜上的水晶摆件。
    她惊骇尖叫,“不要——”
    水晶摆件滑到墙角,温冬逸直起身,又狠狠朝他肚子一踹,指着地上的人说,“今儿我就叫人领你去吃几天牢饭,受受教育。”
    “去你妈的!该坐牢的人是你!”他愤恨地吼完,又往边上吐了口血痰,按着腹部,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此刻,梁霜影才认清这个咬碎口中牙,恶向胆边生的男人,是俞高韵。
    他满嘴的血,吐字都不利索,“我和我妈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碍着你什么事了?我老家的老老小小,又什么时候惹到你了?你摆着一副不知道的脸给谁看,要不要抓那几个混混对质啊?!”
    俞高韵眼里的恨意比血要红,流过他的下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对了,你是太子爷,我们平头百姓奈何不了你,但你不要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别以为我不敢跟你动刀子!”
    温冬逸有点明白了,何其讽刺地笑了笑,才说,“俞高韵,你给我听清了,你和你妈就是向我温家乞讨的人,乞讨懂吗?老子开心了赏个仨瓜俩枣,你们就该赶紧磕头谢恩,我要整死你们,犯得着大张旗鼓的干,还给你留口气找上门?早他妈八百年前就能给你收尸了!”
    俞高韵仍然紧紧盯着他,但支撑着自己的恨意开始动摇,脚下已生颤抖。
    温冬逸直摇头,“你怎么不想想,如果这事儿闹大了,负/面新闻铺天盖地,谁得了好?你是不动脑子,还是天灵盖底下装着豆腐?!”这么说着,他夺了那盘豆腐酿肉,扔到蠢人的身上,比起喂进垃圾桶,也算死得其所。
    梁霜影端盘子的手还悬着,瓷盘碎片已经飞到拖鞋旁边,受了侮辱的俞高韵又要扑向他,没法思考,她挡在了温冬逸的身前。
    她紧闭眼睛,仿佛时间静止一刹。
    温冬逸先回神,将她捞到身后,再处理不满这道望着她发愣的视线,“你往哪儿看呢?”
    他又轻笑,“哦,没准将来老头子犯糊涂,让你姓了温,你还得叫她一声嫂子。”
    俞高韵往后退了半步,撞上电视机,差点再倒地,这一句话是一桶盐水,浇得他从头皮刺疼到脚底。
    梁霜影揪着男人背后的衣服,觉得应该是她救场的时候,撇开头喊着,“你走吧!”这台词,活像个八点档狗血伦/理剧里抛弃穷酸小子,选择荣华富贵的女配角。
    俞高韵垂下头狂笑几声,听起来又似哭泣,跌撞且狼狈地退场。
    闹剧未收,温冬逸立刻捡起手机,拨去电话,对方似乎是这片公寓的保安组,他要人把俞高韵弄到局子里蹲两天。
    霜影往前一步,不顾踩到的一块豆腐,出言劝阻,“你……别这样,放过他吧。”
    “你心疼?”他眼底狠意未消,十分渗人。
    “是同情。”她据实以答。
    ☆、c48
    他性感薄唇上下一碰,对俞高韵,视如碾死一只蚂蚁,对她,何尝不是呢。
    温冬逸听了她的三个字,冷笑,扔下手机,往双扶单人沙发一坐,没有留她的位置,摸来烟盒,火机似刃光一闪,他吐烟眯眼。
    安稳度日即是渺小平凡,不要试图触碰那些危险的人,但是她沾染了还戒不掉,原因是这个脾气暴戾的男人,可以对她不屑一顾,却要把她捧上天。
    重重跌落之前,梁霜影无以为报,唯有轻轻一吻他的唇,轻轻的说,“我只心疼你。”
    温冬逸要化身土匪恶霸,将小姑娘捞进胸膛,紧紧困住,逼她感受自己的肾上腺素飙升,烟味呛她翘鼻,“不给他长长记性,下回指不定更蠢。”
    霜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经是街头鬼魅的模样,还要撂狠话,他怕烟头烫到心肝宝贝,单臂搂着人,她很容易挣脱开,“我去拿医药箱。”
    等她拎回药箱,跳过地板上菜汁狼藉,轻盈侧坐他的大腿上,无偿借出自己的细腰与娇/胸,分散他的注意力,为他处理眼角伤口,忽而想到今晚跌宕的剧情,比盛夏蝉鸣热闹,她忍不住笑,笑声点点,像孩童任意点琴键。
    反正地板大乱,温冬逸随手弹了烟蒂,强行压下她的肩,让那小脸蛋近在咫尺,这样也笑得出,“你可真够没心没肺的……”
    梁霜影还是笑,“正好和你般配。”他专门杀人放血,她负责没心没肺,修成一对坏蛋情侣。
    浪费了前半夜,他很惭愧,再不揉碎她吞下肚,天理难容。
    温冬逸按住她脑袋亲,碘酊也蹭到了她脸上,刺鼻气味迷惑神经,她主动搭人肩膀,一挺胸便身贴身,指尖伸进他的头发。
    被吻到奄奄一息,恶狼亮獠牙,但从来不会咬伤她,只会吓唬她自己剥衣服,再用濡湿的舌尖恭维她的皮肤、滚烫的情/欲在瞻仰她的身体。
    -
    终归没有让俞高韵接受铁窗教育,多半是因为他直接躺上了病床。
    次日中午梁霜影到了医院,先见到了安宁。
    时常事事相似,打比方,在她准备搬到京川生活之前,安宁已经先到了。据霜影所知,安宁签下的经纪公司只给安排了临时住处,让她月底跟一个荒郊野外的剧组,拍一个不入流的小成本惊悚电影。
    当初捏着自己小肚子烦恼不已的女生,而今瘦得脸削去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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