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七神座下的虚伪

    “爵士，去把床垫掀开。”
    奥斯佛利爵士原以为瑟曦又要继续，未曾想她只是命令自己掀开床垫。
    太后表里不一，让奥斯佛利爵士略微有些失望，但这是七大王国最有权势且尊贵的女人。
    所以对他还是非常有吸引力，胜过大多数漂亮的小姑娘。
    奥斯佛利爵士虽然觉得疑惑，但他并没有多想，按照瑟曦的吩咐掀开了床垫，露出了整齐的床板。
    瑟曦笑着道：“中间的那三块床板是松的，你掰开试试。”
    奥斯佛利爵士照做了。
    当他取开那三块床板，他发现床板下是空的，而且明显有条暗道，因为他看到了往下走的台阶。
    “这条通道可通往伊耿高丘之外，我想你作为国王的御林铁卫，调动几十个金袍子是没有问题的吧？”
    “日出之前，我一定会完成任务，陛下。”
    奥斯佛利爵士犹豫半晌，不过他转念一想，犯难道：“呃，对了太后陛下，贝勒大圣堂外有大量群众聚集。”
    “群众？看来科本大人的考虑很有道理，这帮平头百姓真放肆，为着他们的小宠物玛格丽来出头。”
    瑟曦暗忖着，开口问道：“有多少？都是为玛格丽叫冤的？”
    “应该至少有五百多号人，但他们并不是叫嚷着要总主教释放小王后，而是和聚集在红堡之外的暴民一样为大麻雀摇旗呐喊的！陛下，我怕我的人不足以驱散他们。”
    太后闻之，有些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圣贝勒大教堂有暴民聚集的，而且还知晓大概人数？”
    “呃。”
    奥斯佛利爵士下意识的一愣，但很快便解释道：“太后，您应该知晓包围红堡的暴民们有多么的喧哗，我是听他们说的。”
    “这确实有理。”
    太后并没太过在意。
    但是这让她对大麻雀越发的感觉愤怒了。
    瑟曦怒骂道：“该死的大麻雀方言只愿听从七神声音，以此来掩饰他的野心，真是够讽刺的，大麻雀靠我戴上主教水晶冠，现下我却成为了暴民咆哮的对象！”
    “去吧，我想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获取荣誉，以及拥有我了。”
    “遵命，陛下。”
    奥斯佛利爵士鞠了一躬，但他并未立即进入暗道，而是紧盯着瑟曦，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
    太后一脸妩女眉的说道：“真是个像狮子一样的男人，你放心，只要你能完成任务，以后除了詹姆占用的时间外，我的人都是你的。”
    奥斯佛利爵士兴奋不已。
    “这真是让人欣喜啊！”
    说着，他绕到了瑟曦身后。
    再耽误一点时间，还是可以接受的，于是太后也就准备坦然接受了。
    结果她猜错了。
    她只觉脑袋被什么东西猛敲了一记，紧接着强烈的晕眩感填满了她的意识，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瑟曦悠悠醒转过来，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妪，尖脸孔像把斧头，嘴唇撅成一条表示否定的细线，皮肤衰败松弛。
    “莫勒修女！”
    瑟曦意识到这是大麻雀新任命的大主教之一。
    “我怎么会在这里！？”
    修女没有回答她，只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太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呆在一间牢房中。
    牢房大概有十尺长八尺宽，没有家具，只有一张稻草铺的搁板床和一张用来祈祷的长椅，上面放了一个大水罐、一本《七星圣经》的抄本和一支蜡烛，唯一的窗户跟箭孔差不多大小。
    “告诉我，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探望过媳妇玛格丽，所以她看出自己身在圣贝勒大教堂的囚室之中。
    慢慢回想，她很笃定自己被奥斯佛利爵士出卖了。
    修女终于开口了。
    “总主教吩咐，你醒过来后，就带你去面见他。”
    瑟曦忽略了她的话，整个人陷入了疯狂。
    “我是太后，你们的行为是叛国之罪，是会掉脑袋的！”
    莫勒修女没理会她，朝门外喊了一声。
    “圣战士们，进来扶我们尊贵的太后一把。”
    话音落毕，十名额头上烙着七芒星的骑士便拥了进来，不由分说便架起了处于原始状态的太后。
    “不，我是太后，放开你们污秽的手！”
    骑士们的风筝盾上刻有战士之子重生的纹章彩虹宝剑。
    这是大麻雀的走狗没错，他们没有人性，瑟曦早已见识过了，他们只听从大麻雀的命令。
    确实，他们就像行尸走肉一般，对于她的挣扎怒嚎丝毫不为所动。
    很快，他们便架着瑟曦来到了圣贝勒大教堂的祈祷大殿。
    瑟曦看到大麻雀跪在地板上，但他不是跪拜自己，而是在天父的祭坛前跪拜。
    太后的到来，以及喧闹没能干扰他，直到瑟曦喊到嗓子发哑，他才站起来鞠了一躬。
    “陛下，今天是个可悲的日子。”
    “非常悲哀，总主教，我认可你的说法，但是我需要一个解释，我觉得你不应该触怒我，你现在放了我，我也许不会追究你冒犯我的过错！”
    她虽然语意高高在上，但她却选择温顺谦卑的语调，因为她知道眼前这男人是吃软不吃硬的。
    “不，你罪孽深重，你需要在这里祈祷，直到认清自己的罪孽，然后再进行赎罪。”
    瑟曦忍不住了，怒气冲冲的吼道：“罪，我没有罪，而且没人能判定太后的罪！”
    苍老的大麻雀以一副悲天怜人的口吻说道：“可怜的孩子，您说得对，没人能判定您有罪，但是七神可以。”
    瑟曦怒道：“真该死，你们就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借用神明的名义来判定我有罪？”
    大麻雀摇摇头，语气极其温和的说道：“不，就算是神明也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便定凡人们的罪，判定你有罪，是因为我们得到了确切的罪证，证明你是个不洁的一国之母！”
    瑟曦不屑的喝道：“总主教大人，别忘了我是泰温公爵之女，等她回来人们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女主人，你无权毁谤我，我命令你立即放了我，快结束你们这场闹剧，真是可笑，你居然会说我不洁，证据，你拿出证据啊！”
    大麻雀朝她笑笑，而后说道：“走吧，跟我走吧，太后陛下，我相信奥斯佛利爵士会给所有人一个真相。”
    听到这个不久前才和自己.......的男人名字，瑟曦顿觉凉透了。
    因为时间不长，是有迹可循的。
    若是这件事情闹大，到时候父亲就算回到君临，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兰尼斯特家族最注重的就是脸面。
    瑟曦把脸埋进双手，模样悲伤，等她重新抬头，一只眼中已有了晶莹的泪花。
    “如您所说，今天真是个悲哀的日子。”
    她说，“我希望你能看在我是太后的份上，放过我吧，如果托曼在这里，他也会感激你的。”
    大麻雀恭敬的说道：“是的，托曼国王会感激我的，因为他很高兴母亲和妻子能够在七神的见证下，为自己的罪孽负责。”
    詹姆随同父亲前往了风暴地，瑟曦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儿子，我要见我的儿子！”
    莫勒修女嗤笑道：“但是你儿子不想见你，他更愿意呆在玛格丽王后身边。”
    瑟曦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不可能，托曼不是那样的孩子，我是他的母亲！”
    瑟曦开始用哀求的口气了。
    “总主教，让我见见托曼吧！”
    “不行，”总主教的态度很坚决。
    这只是两个字，一个短短的词，但对瑟曦而言，却犹如一滴冰水洒在脸上。
    她眨眨眼睛，感觉有点眩晕，一点点。
    “我向您担保托曼不会怪罪您的失礼，我发誓！”
    “我在帮他的母亲赎罪，国王当然不会怪罪于我，走吧，我们去见见奥斯佛利爵士。”
    大麻雀说得很平和，但是这句话无异于一把利刃。
    瑟曦察觉到七神看着她，那些原生玛瑙、孔雀石和翡翠的眼睛，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刺透了她，仿如坠入冰窟。
    我是七大王国真正的主人，她提醒自己，我是泰温公爵的女儿。
    她在修女的推搡下，踉踉跄跄的跟上了总主教脚步。
    奥斯佛利爵士离得不远。
    他的牢房一片漆黑，总主教用钥匙打开厚重的铁门，从门外摘下一只火炬。
    他恭敬的邀请道：“您先请，太后陛下。”
    朦胧的火光中，只见奥斯佛利爵士与她一样原始，浑身血污，并被吊了起来，吊在一对粗铁链下摇晃。
    他被狠狠鞭打过，肩膀和背脊血肉模糊，大腿上也全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血色伤痕。
    太后无法再忍受多看一眼，她转向总主教，“你干了些什么，难道想屈打成招！？他可是你的人啊！”
    瑟曦又惊又怒，她不是在为爵士不忿，而是她感觉自己陷入了大麻雀的圈套。
    “我们以最谦卑的方式寻求真相。”
    “他告诉你的就是真相，是他自愿来你这儿忏悔罪行的？”
    “是啊，他是这样说的，陛下，我这辈子听过无数人忏悔坦白，但没一个像他这样迫不及待地承认滔天罪行，并帮你向七神祈求，让你认清背负的罪孽。”
    看着虚伪的大麻雀，瑟曦从未如此愤怒过，她真想像狮子一样咬断他的喉咙。
    但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瑟曦气急败坏地道，“你宣扬圣母慈悲为怀，但你却深藏自己的罪与恶！不，我是不会接受你的妄言的！”
    大麻雀不以为然的自顾自说道：“奥斯佛利爵士的口供很真实，因为他是在七神的见证下指出的，到现在，他坚称自己多次与您有染，是不是这样，奥斯佛利爵士？”
    奥斯佛利·凯特布莱克睁开眼睛，当他看到面前的太后，便伸出舌头舔了舔肿胀的嘴唇，气若游丝的说道：“是的，没错，我确实与她有染，总主教大人可以让修女检查一下她的......还残留着......”
    “他疯了。”
    瑟曦宣称：“你把他给逼疯了。”
    总主教用坚定而清晰的语调说：“我相信他，他会得到赎罪的机会，他自愿前往长城，去赎清自己的罪孽。”
    奥斯尼边吐露边扭动手腕，铁链轻声作响：“我没说谎，我与您面前这位太后有染，不止我，还有我的亲兄弟，包括她的堂弟......她还派我兄弟杀害了前任总主教大人，他没有守卫，所以我趁他睡觉时摸进房间，用枕头闷死了他。”
    这家伙吐露得太多了，而且他说的是事实，瑟曦转身逃跑。
    总主教伸手抓她，然而他不过是只老麻雀，她却是凯岩城的母狮子。
    她一把将他推开，冲出门外，再“砰”的一声将门狠狠砸上。
    我要令达里奥爵士带金袍子冲进来，再让奥斯蒙率御林铁卫保护我，等把奥斯佛利爵士抢出去，他会立刻翻供的。
    到时候，我会像料理前任总主教一样料理了这一位。
    但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门外不仅有圣战士，还有许多的老女人等着她。
    四名老修女拦住去路，伸出皱巴巴的手来抓她，她把其中一位踢翻在地，又抓伤另一位的脸，接着冲上台阶。
    但这无异于负隅顽抗罢了，她很快就被身着铠甲的圣战士围在了中间。
    “我是太后！”
    她手舞足蹈，高声叫嚣：“我要你们的脑袋，我要你们所有人的脑袋，都给我让开！”
    但他们不仅不让，反而纷纷伸出手。
    瑟曦累了，就在这里束手就擒了。
    “你们怎敢这么做？”
    太后不停尖叫：“我是兰尼斯特家的人！放开我，我弟弟会宰了你们，詹姆会把你们劈成两半，放开我！我是摄政王太后！”
    “太后也需要赎罪。”
    莫勒修女道，然后她们把没，穿，衣服的她留在了附近冰冷简陋的房间里。
    而后紧紧的关上了牢门。
    我可不是温顺的玛格丽·提利尔，我绝不会服服帖帖地做俘虏。
    我要教他们明白笼中狮是什么样，瑟曦心想，于是她将水罐打碎在墙上，又撞碎了夜壶，当再无东西可摔时，她便用拳头捶门。
    麻雀们就在外面，她相信他们能感受到自己的愤怒。
    于是她朝门窗尖叫、踢打、嘶嚎，直到喉咙沙哑，再也没了力气。
    无人回应，无人来救她。
    渐渐的，门外响起了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而且火炬的光芒也越来越微弱。
    房间暗下来.温度逐渐降低，冷得瑟曦瑟瑟发抖。
    他们怎敢把我扔在这里，连火炉都没有？
    我是他们的太后啊！
    她冷静下来了。
    搁板床角落里有张破旧的棕羊毛薄毯，难看又扎人，但这是她唯一的遮盖。
    于是瑟曦紧紧地裹住，没多久便精疲力竭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