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桃李芬芳，春来发几枝11

    吐蕃！
    卡在大唐朝廷喉咙里的一根刺；
    插在大唐将军们心口的一把匕首；
    悬挂在西边高原上一波恶潮！顺势而下就能席卷关中平原，威胁大唐都城长安。
    大隋朝崩溃，内乱四起前后十数年里，中原王朝自顾不暇，无力执行多年的分化各部族，不使周边出现大一统政权的外交政策；
    西边高原上又恰好出了杰出的君王和一代名臣，统一了的吐蕃，显示出强悍的军事实力。
    地处高原雪岭，空气稀薄地广人稀，恶劣的生存环境，既造就了吐蕃人勇猛的性格，也赋予崛起的王朝向平原地带扩张的欲望。
    这几年吐蕃不时侵扰，大唐一直采取守势，有数的几次反攻，追击吐蕃部落登上高原，解决不了高云反应，也只能是损兵折将，匆匆撤军。
    西边的边军，只能等着挨打，没法子反击，好不让人郁闷！
    由吐谷浑可能寇边，引申出来吐蕃暗中推波助澜，一旦两大部族联盟，大唐整个西部边境都笼罩在战争的阴影里。
    将军们围着地图商议一番，眼里溅射着狂热，齐刷刷看向负手在旁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苦笑道；“没钱，没粮。”
    刚刚结束一场国战，又正值青黄不接的季节，大唐孱弱的财政无论如何也支撑不起一场延绵数千里战线的大战。
    比之众位大将军强烈的求战欲望，长孙无忌心里还多出，为远赴陇右道，就在金州附近，执行长孙皇后密令的长子长孙冲的担忧。
    更想朝廷立刻发大军挺进吐谷浑。
    身为朝堂第一人，却清楚明白，自突厥战争结束，刚刚缓过一口气，大唐没有打一场大战的底蕴。
    眼瞧着一个个猛将听了长孙无忌的话，神情萎靡。李世民哈哈大笑。
    笑声豪迈，“一群跳梁小丑，就让他们多蹦跶几天，等朕攒足了力气，亲领大军直捣敌庭，犁庭扫穴，一鼓作气灭了他们。”
    阴郁的气氛一扫而净，将军们又回复了生龙活虎，随着李世民一起豪迈的哈哈大笑起来。
    李承乾一脸的崇拜，盯着父皇豪气勃发仅凭着个人魅力，反手间便鼓动起将军们的士气。
    君臣齐心，千军易扫！
    匹夫不可夺勇，三军不可夺帅。
    人常言，一个伟大的统帅抵得上十万精兵，此言不虚。
    “高明。”李世民偏过头来叫李承乾。
    一直躲在皇祖父身后的李承乾，被父皇点名，不情不愿走了过去。
    “说说你的看法！”李世民殷切的问道。
    李承乾并不领情，面无表情，很是无辜的答着：“儿臣没有看法。”
    “你！……”
    对于儿子人多不语，人少少语的习性，李世民也是无可奈何。
    “哈，哈哈哈！”
    用统计数据分析预判，始之太子，张政等都是跟着太子殿下学的。
    太子刚刚才翻云覆雨，言辞犀利狠狠的怼了山东魏蛮子，立马就装出一副懵懂少年的样子。
    反倒是大将军们被太子孩子气憨厚的样子逗得忍俊不止，齐声大笑。
    “你..你..”李世民气的一把夺过李靖手里的竹枝，还没等举起手来，一直不言不语的太上皇李渊，自鼻孔重重“嗯！”了一声。
    老皇帝双目圆睁，盯瞧着气急败坏的李世民，半个身子挡在李承乾前面，冷哼一声，话语清冷，透着毋庸置疑不可违背的强威。
    “高明，你父皇商议国事，皇爷爷老朽了，帮不上忙，你个小孩子也别添乱，过来，扶爷爷去看看放水了的绿柳湖。”
    李承乾为难的看着父皇李世民，一副左右为难不知所措，惶恐无依的可怜模样。
    当着六位大将军，李世民被一老一少挤兑，有气不敢发，狠狠在儿子无邪的小脸上剐了一眼，恨声道；“还不赶快扶着你皇爷爷。”
    李渊一手搭在李承乾肩头，另一只手里的竹杖点着地，向堤坝下行去。
    身后众人弓着身，齐声说道：“恭送太上皇！恭送皇太子殿下！”
    老皇帝手搭着孙子肩头，不回头，脚步不停，将手里的竹杖举起，向后摇了摇，以做还礼；
    小太子抖抖衣袖，露出右手，食指中指伸展，余下的手指曲拢，很是风骚的摆了三下。
    爷孙下了堤坝，走上溪畔小路，白发老翁青衣少年，相伴而行，清脆的笑语和苍劲的欢笑声不时传出。
    高高的堤坝上。
    李世民沉默不语，负手而立，六位大将军拱立在侧。
    目送祖孙二人渐行渐远，李世民扭头看向一旁脸上隐现笑意的张政。
    爷孙摆手挥杖离去的瞬间，李世民就敏锐的察觉到，张政眼里突然闪亮兴奋的光芒，虽是刻意遮掩，眼角眉梢依旧透出几许。
    “太子最近可有妙言妙语！”李世民突兀的向张政问了个和此时商讨军情无关的问题。
    太子看似肆意的背身挥手，正是一早和张政定下的暗语；
    下面在陛下面前出彩的大戏，留给张政一人露脸。
    此时，张政被太子殿下赋予重任，愉悦的心情恰似堤坝上插得旗帜，迎着春风摇的恣意。
    陡然被皇帝陛下问出句题外话，象条戏水游鱼猛地被拎出了水，脑子里一僵，为接下来发言，不停打着的腹稿“哗啦”乱了，磕磕巴巴答道；
    “太子殿下陪娘娘游山时，就站在这水坝上，随口念过一首诗；‘胜日寻芳涧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老程和尉迟老黑不通文墨，妙句在前，如牛嚼牡丹。
    李靖秦琼住在庄子里，业已习惯小太子不时随口说出新奇精彩的话，这首《春日》虽好，出自太子之口，却也觉得平常。
    长孙无忌对大外甥太子李承乾文采风流，不但早有耳闻，更有幸看过皇后妹妹存的《慈母吟》，儿媳妇长乐收藏的画梅题诗；
    平阳公主去世的早，柴绍这个驸马爷和宫里来往自然算不得甚密，太子书帖尚有三两幅字流落出宫，所做的诗文，除去随侍的张政等人不时记录下太子随口念出的精彩诗句，落在笔下的几首，都被深藏在宫中人手里；
    柴绍少时也是个长安城官宦子弟里的风流人物，恰好站在大坝之上听到这首《春日》。
    晴空万里，春风拂面。
    水坝内，狭长的水库，两旁高峰入云，库水清流见底。两岸山壁间初春新绿的草丛，五色野花交相辉映。
    俯看水坝外面，无垠的大地上，田间树梢，处处新绿。
    柴绍拍着水坝边的栏杆，脱口赞道；“好诗！”
    李世民脸上得意欣慰的笑，一闪，收了笑容，语气冷森森再次问张政；“太子最近可还有妙言妙语！”
    张政再是愚笨，也听得出陛下的问话语带双关，显然猜出事关重大，太子殿下性子疏懒，不会甩手就走的干净，留自己在这必是留了个传话的人。
    张政暗暗收了显露一番才学的想法，忍着被陛下煌煌帝威压的一五一十把殿下布置供出来的念头，强咬着牙答道；
    “殿下常常妙语连珠，绝非一时半刻能够复述。
    只是今日微臣尚有要事禀明陛下，还请陛下容微臣先将要事禀过。”
    嘴里一面说着，手在袖笼内一面掏出道书折，举在手里。
    “陇右道战事未开，御敌之策也当自战前展开，臣等统计数据时预判时局，也学着顺着预判的局势，预先介入改变局势发展，以最小的代价，把可能出现不利局面的发展方向，导向有利方向。”
    李世民接过书折，展开来，首先映入眼睛的“大唐对吐谷浑吐蕃五年战略规划”。
    将内容粗粗扫了一遍，啪！合起了书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