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挽

    桂小丙哈哈笑起来。见桃香公主可爱样子，十里丞相紧张情绪烟消云散。
    十里应红看着桃香粉嘟嘟脸蛋，涨红了脸。
    因他长得娇滴滴，高厚是尚书儿子，混世魔王，竟想调戏他。十里将其推倒在地。高厚恼羞成怒，指着十里鼻子骂“你长得像女孩子，肯定没有女孩想嫁给你”。当然后来那小子被他父亲吊打一顿，再上门赔礼道歉，禁足一个月。
    而眼前这个布偶般可爱的小女孩，竟愿意嫁给他。十里应红受宠若惊，不知说什么好。
    桃香公主睁开桂小丙怀抱，走到十里应红面前，拉起他手说：“以后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十里应红望着桃香，面无表情。他不懂此时应做什么表情好。他内心欢喜，可不会表达。
    桃香眼里闪着泪花，竟似要哭。十里于心不忍，重重点了头。桃香立马欢呼雀跃，引得旁边几人哈哈大笑。
    后来只要应红进宫，桃香都会找他玩。甚至拜托父王请十里应红进宫，要不就自己去十里府找他。
    一次下雨天，公主不小心摔到泥坑，嬷嬷带她换洗，泡在小澡盆里。洗到一半，听到外面有十里声音，忙跑出去扑到十里身上，不着一丝，光溜溜。
    嬷嬷赶紧出来抱走公主。
    其实十里什么都没看到，只感觉她身子很柔软，很白。
    听得嬷嬷在里面语重心长教训：“公主啊，没穿衣服不能见男孩子，以后不能这样啦。”
    十里觉得桃香真的好可爱。内心里把她当自己小媳妇。
    出来后，十里对桃香说：“我会对你负责，以后会娶你。”
    “娶是什么？”
    “你会嫁给我。”
    “我本来就要嫁给你呀！”
    “那要是你长大后，喜欢别的男孩子怎么办？”
    “那我就不要长大了。”
    “胡说八道。”
    “呵呵哈哈。”
    .
    春天，桃香手拿桃枝，想送给十里应红，十里冷淡拒绝，不理她。
    其实高厚带两个小弟在一旁看着，等着嘲笑他们。公主走后，高厚来到十里面前，大肆嘲笑他，还推十里。公主跳出来，指着高厚鼻子大骂，将他赶走。
    因她是公主，加之她实在太凶，高厚不敢回击，灰溜溜逃走。
    十里问：“我赶走你，你不生气吗？”
    桃香：“生什么气呀，我是善良可爱的公主，不爱跟人计较。”
    “那你刚刚还骂走高厚。”
    “他欺负你，他坏，他活该被骂，以后我见他一次骂一次。”
    “哈哈哈哈。”
    桃香问：“你为什么不还手呢？”
    十里回：“爹叫我要低调。”
    “父王也这么说，我偏不，对付这种人，就要比他更坏。待会儿我去向父王告状。”
    “别，桃香。他只是个孩子。”
    “你这语气，好像大人。”
    “你不喜欢吗？”
    “喜欢。”
    十里摸摸桃香的头，宠溺笑道：“傻傻的。”
    桃香像小猫闭起眼睛享受，只顾呵呵哈哈傻乐。
    .
    桃香爬上桃树，不是为了摘桃花，而是抓蜜蜂。十里问：“蜜蜂怎么抓？”
    桃香自信说：“我有办法。”
    她所谓的办法就是将蜂蜜涂手上，引蜜蜂来吃。十里担心。
    “别怕的，它们不会蛰我。”桃香高兴炫耀道，“看，我的宠物，宠物蜜蜂。”
    十里看她满手蜜蜂，在一旁又惊又气，勉强夸奖她：“好厉害。”
    蜜蜂吃完，跑了。十里这才靠近说：“你的宠物飞了。”
    “飞就飞，它们曾经是我的。”
    “你还真豁达。”
    “那是。”
    “你还真胆大。”
    “那是。”
    “你还真不要脸。”
    “那是。”继而桃香反应过来，追着十里跑，边跑边娇嗔着说，“你坏。”
    “哈哈哈哈。”十里在前面边跑边笑。
    .
    桃香很喜欢荷花，一次与十里同游荷花池，兴奋说：“荷花好美，要是死在荷花丛中，该有多美啊！”
    “桃香，不要说这个，不吉利。”
    “你在担心我对不对？”
    十里不回答。
    桃香乐起来：“耶，耶！应红担心我，他喜欢我。”
    “你这个丫头，没羞没躁。”
    “喜欢为什么不能说出来，我就要说，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呀！”
    十里涨红了脸。这丫头，真是幼稚。
    .
    丞相府已闹了两回怪事，郑施请国师过来，说丞相大夫人林荷是罪魁祸首，国师使用妖法让她当众“现形”，是蝴蝶妖。众人唏嘘，庆幸林荷从未有孕，不然可要生出什么妖魔鬼怪。
    国师表示要灭了林荷，丞相默许。十里应红哭喊着不要动大娘，被郑施叫人拉走。
    再两天后，郑施和国师躲在假山，悄悄商量着什么。大意是真正的蝴蝶妖背叛国师，带着林荷跑了，郑施请国师秘寻林荷，对外宣称已灭妖怪，在丞相府外贴满符咒，妖怪无法靠近。
    躲在假山后面的十里应红和桃香公主闻言，震怖万分。他们只想躲避烦人的嬷嬷们，没曾想窥得如此秘密。
    桃香公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郑施寻声而来，见到两个战战兢兢小娃娃，忙叫国师先回去。
    国师走后，郑施步步靠近。
    桃香冲出去嚷着要报告父皇，惩罚真正恶人。
    十里应红清楚记得，当时母亲的脸黑得很恐怖。他后来见过所有凶猛的野兽，都凶不过母亲此时的脸色。
    他不敢细想当时细节。
    只记得桃香在荷池挣扎样子，太痛苦，也太无助。他被母亲拉着、捂着嘴，无法救人，也无法喊人，眼睁睁看着桃香缓缓沉下池塘。
    之后，郑施谎称桃香一个人溜出去玩，不小心掉进荷池。
    桂小丙虽悲痛，却也无可奈何，重惩当时带桃香的嬷嬷。
    十里应红请桂小丙将桃香赐给自己当妻子。
    “可是她已……”
    “她愿望是当我的妻子，这个位置留给她，谁都不能代替。”
    桂小丙被感动，同意。
    桃香公主入殓后，十里大病一场，醒来，时而疯癫，像个孩子。知道情况的，都说他这是因桃香去世受刺激所致，更加同情他。
    时间流逝，这段往事渐渐被人遗忘。
    加之知道情况人不多，桂小丙压制消息，只说桃香公主得病夭折，谁都不敢传出去。
    .
    十里应红困在自责梦魇：要是他当初没有同意桃香请求，要是他没有带桃香溜出去玩，要是他当时拦住桃香，要是他当时有能力救桃香……如果他没有寻找大娘林荷下落，大娘还是绣艺闻名的林水芙……
    我忙安慰十里：“这些不是你的错，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桃香和林夫人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十里应红不为所动，仍旧沉浸悲痛。
    我用手拍拍他脸，发现他脸很滑，捏了几下，手感很好。再捏几下，十里应红突然睁开眼。
    我吓一跳，忙将手伸回来。
    十里不说话，呆望上方。
    傻了吗？
    “小虎。”在我以为十里应红要对着床板到地老天荒时，他突然开口了。
    “咦？”我立马回应。
    十里看向我，问：“你当时怎么也在？”
    这……我说我是追着七彩鸽来的，不知他信不？亭子位置那么偏，说偶遇过不去。有了，就说在镇里遇到水芙，与她们一路过来……
    十里打断我思路：“偶遇的？”
    我尴尬点头：“不然勒？”
    十里盯着我，满脸不信任。突然他问：“解药呢？”
    “啊？”我疑惑，“千万说那病无药可医，不是你和太子联手骗我？”
    “联手？骗你？”
    我复述千万的话。听完十里应红情绪不太好。
    也正常，换我我也不高兴。只是十里的不高兴程度好像过了头，他坐起来，抓住我手质问：“所以你回来后，没想过告知我一声？你以为我骗你？”
    好吧，看这生气程度，他是真没骗我，是太子骗了我们。不过他凭什么叫我信任，以为自己是小绵羊啊？
    我干笑着说：“信任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
    他盯着我手，又发现了什么，问：“红绳呢？”
    我无奈说：“丢了……”
    十里应红不相信说：“我绑那样紧，怎么会丢？是不是你扔了？”
    我抓住破绽，忙说：“你也不信我，不是？确实是丢了，我也没办法。”真是丢了……丢在老驴的蹄子上。姻缘是吧，与老驴牵去吧。
    他松开我手，怔怔坐着。
    我忙问他饿不饿。他还没回我就跑到门口叫起来：“你们公子醒了，快快送饭来！”
    饭送来，我忙打开食盒，帮十里盛了饭，再帮自己盛。
    这两天，十里没醒，丞相府的人不送饭，叫也没人应。还好桌上有盘点心，配上水撑了两天。
    瞧郑施意思，如果她儿子没醒，我饿死算了。谢天谢地，十里终于醒了。
    美滋滋夹了菜送进嘴，马上吐出来，馊的！闻了闻，连饭都是坏的。见十里要吃，忙出言阻止。
    他却将饭送入口，面色如常。没道理啊，同一盘的饭，他的也是坏的。
    十里应红吞下饭后说：“这还算好的。”
    我问：“你娘经常这样对你？”
    十里应红淡然说：“习惯就好，饿了自然吃得下。”
    不出意外，晚餐也是馊的。十里应红仍旧淡定吃着，还招呼我一块吃。我不理他。
    他问：“你就吃那硬邦邦的破点心？”
    “总比馊饭菜好。”对了，我想起带了法宝，是付商给的空间袋。仿若找付商算账时，顺便追回来，还给我，说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忙拿出好饼好肉，与十里分享。
    郑施一般关十里应红到丞相回来。
    我问丞相什么时候回来。
    十里说，少则两三天，多则十天半个月。
    我感到心酸。十天半个月啊，十里应红曾这样过来吗，所以才那么爱惜粮食。家里虽穷，可娘从没让我们吃过馊饭菜；十里家虽富有，可他得时常忍受这种虐待。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没人想象堂堂十里丞相之子，竟受如此待遇。
    我问十里真的是他娘亲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