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民尸铺路

    第二百四十五章 民尸铺路
    梁成秩是世袭的将领，今岁不足三十，可也长着一副沉稳的面容，颇显老道，与王命印站在一起，两人俨然就像是相同爵位的将军。
    梁成秩本来是不认识林时恭的，盖州方面也未曾有借兵清河堡的想法，但听闻清河堡是金军深辽东的一道重要堡垒，以及林时恭在北坎沟反击金军的事情，盖州军官便让梁成秩率领一千士兵，协助清河堡守城。
    对此，林时恭不由地感慨，辽阳和沈阳比盖州大了不止两倍，前者的士兵规模也比后者要强得多，可辽阳和沈阳都借不出多少像样的士兵，反倒是盖州这种蕞尔小城，却借出了将近一千士兵，不得不说，这种差别真是相当讽刺。
    但回过头来，也能看出这种差别的本质。
    辽阳和沈阳都是大城，驻扎着不少的官员和将领，一旦有什么决策，他们都得讨论，恰恰就是这种形式主义的商讨，拖延了借兵的时机，导致借兵迟迟未到。
    至于盖州这种小城，军官不多，一些决策，三言两句便能一拍即合，当即就能派出借兵。
    王命印就不同了。
    一收到借兵的消息，王命印没有任何迟疑，当即就亲自带兵，奔赴清河堡。
    他与林时恭也算是战友，两人相见甚欢，各诉愁肠，并相互激励，定要死守清河堡。
    两天后，原本奔赴辽阳和沈阳讨要说法的吴亮嗣等一行人，只有张旗回来了。
    张旗给林时恭以及邹储贤等一众文官武将汇报，沈阳和辽阳还在借兵一事上有所踌躇，根本不能立即派兵，周永春和吴亮嗣之所以留在辽阳和沈阳，为的就是说服当地军官能够同意借兵，但从张旗无奈的表情来看，要解决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对此，邹储贤和王士琦都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本来辽东局势如此紧急，况且军令状就立下了，沈阳和辽阳方面，居然还不愿借兵，这要是清河堡正面临着来势汹汹的金军，援兵不到，清河堡岂不是难以堪守？
    但好在盖州的梁成秩和金州的王命印率兵赶到，这才填补了清河堡空缺的兵力。
    有了足够的士兵，林时恭便能计划着将部分士兵安排到城郊，由郭鹏率领着到城外的荒野上勘察敌情。
    终于在五月二十号这天，郭鹏颇显慌张地返回清河堡，给林时恭带来了一个情报。
    “东北方向有动静，据初步估计，将近有八千甚至上万的士兵，大部分是骑行兵种，况且为首的将领……”郭鹏略停顿，接着说道，“是努尔哈赤。”
    “终于努尔哈赤要来了吗……”
    不只是林时恭，邹储贤以及王士琦等人都格外谨慎了起来，可大部分人，都露出了兴奋的目光，可见他们相当期待着，能与努尔哈赤交战。
    当下，所有文官武将，都陆续就位，清河堡内，所有士兵，包括借兵，将近五千余名，全都严阵以待。
    清河堡攻守战，即将打响。
    五月二十一号，上午，晨光熹微。
    努尔哈赤率领约莫上万金兵，抵达了清河堡城郊。
    林时恭与一众文官武将，站在城楼上，远远相望。
    努尔哈赤已经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头了，可身着盔甲坐于骏马之上的他，精神壮硕，手持一把大刀，显得威风凛凛。
    “进攻！”
    努尔哈赤手持大刀朝前一挥，两边骑兵，纷纷朝着清河堡东门奔驰而来，来势汹汹。
    然而，还未靠近东门，安置在城野之外的绊马坑、铁蒺藜以及地雷，就接二连三地给奔驰而来的骑兵造成不小的伤害。
    这些小陷阱是王士琦布置的，可以说，这些陷阱的作用十分重要，并且环环相扣，一旦被绊到踩到，那就必然会引爆其他的陷阱。
    被铁蒺藜刺中足蹄的马匹，惊慌失措四处奔走，踩到地雷，完全是概率性的问题，一经引爆，不只是马匹，周围的骑兵都会被炸伤。
    轰轰轰……
    一阵地雷爆炸声过后，城野上，硝烟滚滚，其中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
    努尔哈赤的第一次进攻，失败了。
    当硝烟散去后，埋置陷阱的城野上，到处是挣扎的马匹，以及奄奄一息的骑兵，数量将近好几百，这让看着这一幕的努尔哈赤，布满沉稳之色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
    “所以……”
    在城楼上，利用望远镜看着这个场景，林时恭语气淡然，自言自语，“努尔哈赤，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在林时恭望远镜的视野之下，努尔哈赤挥起大刀，说了几句话，身后那上万骑兵，纷纷后退。
    “撤退？”林时恭眉头微皱，他搞不懂，努尔哈赤这么一个热血老汗，怎么会遭遇到一点挫折，就组织撤退呢？
    但，林时恭还是低估了努尔哈赤的心智。
    骑兵并未撤退，而是让开了一条路。
    随着努尔哈赤挥动大刀，几百个步兵，劫持着几百个衣衫褴褛的平民，朝着清河堡的方向走来。
    “这……”林时恭赫然一怔，咬牙切齿道，“努尔哈赤难道是打算迫使百姓……消除陷阱吗？”
    正如林时恭说的这样，努尔哈赤命令步兵劫持从其他城池俘虏而来的百姓，排除城野的陷阱。
    绊马坑被填上了，铁蒺藜被扔掉了，就连地雷……
    轰！
    一阵爆炸声响起，地雷被炸开，几名百姓，倒在了被硝烟笼罩的血泊中。
    轰！
    爆炸声再度响起，又是几个被俘虏的百姓，不幸踩到地雷，顿时被炸死。
    ……
    不只是林时恭，其他在城楼上观看这一幕的文官武将，一个个都是咬牙切齿，满脸怒愤。
    他们没有想到，努尔哈赤居然如此奸诈，迫使百姓排除陷阱，亲自测试地雷，这可是在用大明社稷百姓的尸体给金军铺路啊！
    但众位将官，再怎么愤怒，也没有相应的对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大明百姓，死在埋置陷阱的城野上。
    随着一个个百姓的倒下，城野的陷阱已经被消除得差不多了，这跟了努尔哈赤发动第二次进攻的机会。
    “给我上！”
    努尔哈赤冷喝一声，挥起长刀。
    两边骑兵，纷纷朝着清河堡汹涌飞奔而去。
    清河堡攻守战，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