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得到雨宫眠袭击京都校的消息时，五条悟和夏油杰正伪装成诅咒师潜入黑市，企图去通过地下情报屋的情报流摸到羂索的位置。
    虽然说在雨宫眠已经找到羂索老巢去了的前提下，他们其实只要安安分分地等着就可以了，可是，他们当初的赌约可是看谁先活捉羂索的！在雨宫眠没把羂索带回来之前，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所以，骤然得知雨宫眠带着一身咒灵气息袭击了京都校的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京都校被袭击了？谁干的？雨宫眠？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看悬疑推理剧的时候，本来正津津有味地跟着情节里的线索仔细推敲，突然有个人在旁边说凶手是一个全篇只出现了一幕的边缘人。
    就非常离谱。
    怀着这种离谱的感觉，五条悟和夏油杰赶回了学校。
    如果说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感到离谱的话，那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的夜蛾正道就更是被这个消息震懵了。
    他刚当上校长不久，各种事务忙到飞起，加上他的几个学生虽然性格方面一言难尽，但他们的实力确实令人放心，一来二去，夜蛾正道就暂时把他们放养了。
    结果谁知道他才几天没管他们，他们就给他送来一个大惊喜！
    你们最近到底在做什么！拍着桌子对着教室里的三个学生吼，夜蛾正道明显被气炸了。
    全程因为缩在学校里没参与这件事的家入硝子默默退后，跟五条悟、夏油杰拉开距离。
    其实也不太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到这个地步的夏油杰和五条悟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
    夜蛾正道揉了揉眉心，妥协道：把你们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
    用看似场面很大，实际上伤害不强的巨剑将京都校毁成废墟，同时为了应付羂索还特意选择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幸运儿重点关照，雨宫眠慢悠悠地回去了那个废弃仓库。
    好在羂索似乎对京都校被毁这个结果十分满意，没有去问雨宫眠为什么没有杀死在场的所有咒术师，套着加茂川的壳子就带着雨宫眠去了自己的据点。
    正所谓狡兔三窟，活了千年的羂索自然有不少据点。
    而他在东京这边的据点就是位于郊区的一个公馆。
    这个地方距离市内不远不近，正好方便他跟自己的下属联系。
    各位，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羂索顶着加茂川的壳子，用狂热的语调说着，从前，我们被五条悟所打压，区区一个小鬼却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现在，局势变了！
    他的音调变得高昂，不着痕迹地煽动诅咒师们的情绪。
    侧开身子，露出身后的雨宫眠，羂索又压低声音：前些天黑市上的消息都听说过吗？
    诅咒师们看向雨宫眠，面上先是震惊，随后是狐疑：他不会
    没错，这孩子就是雨宫眠。羂索笑道，搭着满脸疑惑的雨宫眠的肩膀，把人拉到身前来，不过，那是之前的事情了，向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德古拉。
    雨宫眠看起来无法理解他们交谈的内容，但对羂索却是言听计从，面对眼前的几位诅咒师，温软一笑：你们好，我是德古拉。
    德古拉？为首的一名诅咒师神色古怪起来，喂！加茂！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德古拉］吧？
    打发雨宫眠站到旁边去，羂索低笑几声，回答道：没错，就是你认为的那个特级假想咒灵，吸血鬼［德古拉］。
    诅咒师仔细打量了一番雨宫眠，确认了少年身上似乎确实带着咒灵的感觉后，表情嫌恶起来：没记错的话，那只咒灵不是早就被祓除了吗？这小鬼又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咒术师们自己做的孽。羂索眯着眼睛笑，说出的话语却与他温和的表情完全不相符，让那些咒术师自食恶果，难道不是更加大快人心吗？
    怎么说也是混了很久的诅咒师了，这里的几位对咒术界的了解恐怕比五条悟还要深刻，仅仅是羂索的一句话，就足以让他们知道雨宫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可以滥杀无辜的诅咒师们可不会同情这个试验品小鬼，他们对羂索嘴里的计划无比赞同，纷纷大笑起来，像是已经看到了咒术界被他们自己造出来的怪物搅得天翻地覆的样子。
    在这样一个疯魔的地方，少年只是安静地呆在一旁，用清透的血色眼睛注视着这些做着白日梦的人，察觉到了羂索看过来的视线，少年回以一个乖巧无害的笑容。
    是错觉吗？
    羂索收回视线，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血契的术式还在生效，羂索确信自己可以完全掌控咒灵化了的雨宫眠。
    果然是错觉吧，区区一个人偶，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士人露出嘲讽的眼神呢？
    德古拉。羂索呼唤着少年的名字，在少年看过来时轻声吩咐道，接下来的几天，我要你在京都和东京各地引发混乱，吸引咒术师的注意力，记住，要吊住五条悟和夏油杰，但是不能被他们抓住了，明白吗？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点头表示明白了。
    制造混乱，这个任务的范围很广，操作性也很强，被羂索放养的雨宫眠又跑回那个废弃仓库里，确保在仓库里留下了足够多的咒力残秽，也给五条悟、夏油杰他们留下了足够长的解释时间。
    在袭击高专的第二天，雨宫眠抢在七海健人前面到了他的任务地点。
    还穿着高专校服的少年蹲在二级咒灵的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似乎是咒灵头部的地方，精致苍白的脸上是纯然的欣悦，好像找到了喜欢的玩具的小孩儿。
    少年一下下把指尖戳进咒灵半透明的身体里，留下一个个孔洞，恐怖的咒灵气息压得小小的二级咒灵不敢动弹，连自愈都不敢去做，只能任由强大的特级咒灵在自己头上留下一个个伤口。
    察觉到了陌生人的到来，少年抬头看过来，血色的眼睛微微弯起，语调轻盈：咒术师？
    雨宫前辈！刚刚到达任务地点的七海健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
    就在昨天，京都校被袭击的三个小时后，咒术界下达了对一级咒术师雨宫眠的死刑通缉令，罪名为叛逃以及袭击咒术师。
    通缉令一下，东京校这边所有与雨宫眠有过交集的人都不敢相信，尤其是被雨宫眠带着出过很多任务的七海健人和灰原雄，他们都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然而，通缉令一出，夏油杰就离开了高专去寻找雨宫眠的踪迹，五条悟也回了五条家去争取取消这个通缉令。
    七海健人跟灰原雄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哪怕心里再焦急也只能先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去出任务。
    谁想到就这么平常的出任务，居然就遇到了雨宫眠呢？这让七海健人期翼起来，也许，不是巧合？也许雨宫前辈确实是另有隐情？
    所以，当少年看过来时，七海健人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雨宫前辈。
    雨宫前辈？少年从咒灵的头上跳下来，凑近七海健人，那是谁啊？他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感觉从醒过来起，就一直有人这么叫我哎。
    话说，咒术师，你又是谁啊？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少年蹦蹦跳跳地退开几步，跳到咒灵的旁边，舒舒服服地靠在咒灵软乎乎的身体上。
    等等！雨宫前辈在说什么？他完全不记得我了吗？七海健人震惊不已：雨宫前辈，我是七海健人啊！
    七海健人？撑着下巴，少年作沉思状，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敲掌心，没印象。
    恐怖的咒灵气息在这一刻笼罩住七海健人，令他也像刚刚那只咒灵一样无法动弹。
    来吧，咒术师，让我们好好玩耍吧！少年咧着嘴笑。
    血液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里喷涌而出，防不胜防的漆黑裂缝在身上拉开一道道伤痕，七海健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视界都被鲜血染红。
    指尖发凉。
    我就要死了吗？
    七海健人恍惚地想。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去，雨宫前辈的情况还没有传回高专，我还没有通知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去救雨宫前辈！
    嗯？本来正在跟后辈快乐玩耍的雨宫眠突然抬头看向天空。
    悟要来了？
    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空间波动，雨宫眠确认了来着是谁，便卡着时间在七海健人的旁边蹲下。
    本来还想好好地跟你玩玩呢，可惜，五条悟好像要来了呢，大人说不可以跟五条悟见面呢少年的声音听的不甚真切，带着些微的遗憾，不过没关系，咒术师，期待下一次见面！
    第55章
    那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怪物。
    七海健人第一次对一个个体产生了这样的畏惧感。
    冰冷的锁链如同毒蛇般穷追不舍，从意想不到的刁钻角度向自己袭来，无处可躲；威严的巨剑高悬在空中，带来难以言喻的压力；漆黑的裂缝猝不及防地出现，轻易地撕裂肌肉。
    七海健人不是没有见识过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强大，但是雨宫眠是不一样的，那种带着傲慢与不祥的强大只会让人畏惧。
    怪物。
    这个冒犯无礼的词语一瞬间就闯入了七海健人的脑海里。
    那真的是雨宫前辈吗？
    七海健人忍不住怀疑，执行土地神任务的那个晚上，少年那个冰冷刺骨的笑容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还是说，这就是雨宫前辈真正的样子？
    病床上，金发的少年猛然惊醒，瞳孔微微震颤着，像是做了个噩梦。
    醒了？感觉怎么样？家入硝子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还沉浸在那场碾压式战斗中的大脑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成功分辨出声音的内容，七海健人看向家入硝子，看到了对方写满了担忧的眼神。
    家入硝子：完了，不会傻了吧？
    家入前辈。沙哑的嗓音从喉咙挤出来，我，遇到，雨宫前辈了。
    还算轻松的表情凝重起来，家入硝子吸了口烟，语气烦躁不安：他到底怎么回事？
    七海健人正要说些什么。
    算了。掐熄手里的烟蒂，家入硝子皱着眉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夜蛾老师他们过来。白大褂在空中划过利落的弧度，家入硝子离开了医务室。
    不是谁都可以直接看出咒力残秽的拥有者的，所以除了感受到强大咒灵气息赶过去的五条悟和七海健人本人，后续去收拾现场的后勤人员都不知道出现在那的是雨宫眠。
    七海健人失去了意识，当然不可能告诉家入硝子自己遇到了雨宫眠，至于五条悟他忘了：）。
    五条悟把七海健人丢给家入硝子就离开了，回了七海健人的任务地点，去顺着雨宫眠的咒力残秽找了一路，最后到了那个羂索最初停留过的仓库。
    五条悟是知道雨宫眠的实力的，但是这不代表雨宫眠不会翻车，雨宫眠再怎么强也不是神，做不到未卜先知，在加上这次的事情实在是事发突然，五条悟也没办法确定现在的状况是否还在雨宫眠的计划内。
    但是，在看到看起来伤得很重，但其实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七海健人的时候，五条悟确定了，这应该也是雨宫眠的计划。
    也因此，五条悟才没有直接追上去，而是先把七海健人安置好，然后才回到现场去追踪咒力残秽的。
    站在废旧的仓库里，五条悟沉着脸看着地上的红褐色阵法，还带着咒力残秽的线条让他明白，这是雨宫眠的血液绘成的阵法。
    空旷的仓库里，寥寥几个咒力残秽分散在各处，五条悟四下看了看，凭着咒力残秽的轨迹锁定了羂索的咒力。
    这就是眠眠要传达的信息吧，羂索的咒力残秽，跟诅咒师有联系以及这个阵法。
    苍蓝的眸子又一次落在阵法上，五条悟面无表情，眼底的白雾翻腾起来。
    太乱来了吧，眠眠。绑好绷带，五条悟转身离去，下颚冷硬的线条暴露出他内心的恼怒。太不乖了，眠眠。
    一回到高专，五条悟就被迎面走来的家入硝子拉住。
    真是的！你跑到哪里去了？就差你了！你给我过来！家入硝子强硬地拉着五条悟前往医务室。
    五条悟：？
    等等？怎么了？五条悟满头雾水。
    总不会是七海健人出什么事了吧？不至于啊，七海海的体质没这么弱吧？
    七海遇到雨宫了。家入硝子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所以？
    家入硝子的脚步一顿。
    五条悟。她的声音平静，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
    我没跟你说吗？七海海是被我从任务现场带回来的，现场有眠眠的咒力残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反问。
    五条。家入硝子回头，眼角的泪痣带起一抹锋利，你去死吧！
    哎？太过分了吧，硝子！从家入硝子的身边晃过去，五条悟慢悠悠地朝医务室走，走吧走吧，我们去看七海海吧，听听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侧着头看家入硝子，眼角上扬，快点吧，不听话的孩子要快点抓回来打屁股呢～
    高专的医务室为了应对紧急情况还是建得挺大的，哪怕此时高专师生四人组外加一个坐在床上的七海健人都在这里，也没有显得拥挤。
    雨宫前辈看起来好像完全不知道我是谁了。休息了一会儿，七海健人也从那种被压迫的感觉中恢复过来了，平静地讲述自己遇到的事情，看起来完全不想刚刚醒来时那副怔愣的样子。
    那真的是雨宫前辈吗？最后，七海健人还是忍不住地问，他好像自称德古拉，德古拉又是谁？
    知道内情的夜蛾正道叹了口气，事已至此，雨宫眠的身份也瞒不住了。
    ［德古拉］是本该早就被祓除的特级假想咒灵夜蛾正道声音沉痛。
    等等，这个版本不对吧？
    夏油杰疑惑地回头看坐在解刨台上的五条悟，却对上五条悟同样疑惑的表情。
    看我干嘛？你没跟夜蛾老师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