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不完美的我们

    她的脸皮被硬生生扯下来了，现在整个脸都是伤口，夏和曦竟然用燃烧的手去摸她！
    还滴着血的皮肉留下一块焦黑，艾丝緹雅流下眼泪继续刺激着伤口，她像个疯子一样不停挣扎嘶吼。
    这样的举动并没有引来对手心软，夏和曦盯着她的动作，在她滚下台前轻轻一拉。
    「光属性是比黑暗属性更为狠毒……更难控制的东西。」柔情似水的嗓音在艾丝緹雅耳边低语，引起她一阵恐惧的颤慄。
    艾丝緹雅的脖子重新放上一隻手，纤长的五指不停地吸收她的魔力。
    「这双眼睛真美，怎么就生在你脸上呢？」夏和曦空出一隻手碰上艾丝緹雅的眼睛，惋惜地说着。
    艾丝緹雅恐惧的说不出话，还能看见眼前的那隻手指皮肤底下有燃烧的火焰。
    夏和曦用手抹过那双眼，一股烧焦味传来，黑色的痕跡永久烙印在她脸上。
    「你再也看不见了，难过吗？」夏和曦眼中波光流转，诚挚的问。
    此时的艾丝緹雅已经失去分辨语言的能力，只是恐惧的不停摇头。
    「你应该难过才对呀……就像我被你夺走一切时一样。」夏和曦捧住她的脸，深情的说。
    一个金色花纹在艾丝緹雅脖子上浮现，它还在悄然蔓延。
    夏和曦失去了兴趣，她解除魔法，艾丝緹雅终于能投降。
    「希望我们永远不见。」她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不再理会伤痕累累的趴在地上的人。
    解说台上的冬愣愣的看着夏和曦，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个表情，绝望，放弃，终结。
    台下鸦雀无声，没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夏和曦走下台前突然停下脚步，改变主意，回到台中央。
    「奈克迪利亚的国民们……欢迎来到终焉！」她双眼布满血丝，留下两行血泪。
    终结吧！这个世界太残忍，这一生活得太狼狈，那就毁灭吧！
    夏洛特就是这么软弱，失去的太多，她已经无法再承受。
    夏和曦就是这么坚持，没有了留念的东西，便没有留下的理由。
    几乎是同时，冬和契寒从两个不同方向朝她奔去。
    「小姐！」冬毫不犹豫的揽住夏和曦，打断他的魔法。
    仅此一次，请容许他放肆一次，这是他最喜欢的小姐啊！
    「冬？」夏和曦不稳的晃了晃，看不到身后人的脸，向他确认了一遍。
    「小姐……您这是何苦？」冬难过的问。
    「你又是何苦？」夏和曦面无表情的反问。
    「我……」
    夏和曦挣脱他的怀抱，不赞同的皱起眉。
    「我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我，我们各自安好。」冷淡的推开冬，夏和曦重新凝聚魔力。
    「小姐……您不好。」冬无力的看着夏和曦。
    那双眼里的偏执是陌生且熟悉的，作为曾经和夏洛特相处几个月的人，也作为建国双神的祭司，
    契寒痛苦的看着这一切，但始终不敢再靠近一步。
    「我失去了我所拥有的一切，如今也得不到我要的东西了，还有留下的理由吗？」夏和曦轻声问。
    冬犹豫了几秒，把还在台上挣扎的艾丝緹雅抓过来，当着夏和曦的面一脚踩碎她的头颅。
    「若你要毁灭，让我陪你。」这句话是冬这辈子最诚挚的誓言，也乘载他对夏洛特未出口的承诺与情意。
    夏和曦定定的看着他，默许他的要求。
    只见她手中凝聚黑暗魔力，它们朝有魔力和生命的所有东西散去。
    不到一秒鐘，观眾席的人已经死了一半，他们的生命全部被回收。
    正当竞技场的人即将全灭，夏和曦的黑暗魔法却突然消失。
    「谁？」夏和曦警惕的环顾四周，敏锐地捕捉到一股邪气。
    她跳到观眾席上，看到对面有两个模糊的人影。
    「好久不见，穆莉安。」随着女性的柔美嗓音吐出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夏和曦也痛苦的抱住头。
    「泽雷雅！」契寒这次终于坐不住，挡在夏和曦面前厉声警告。
    「契寒？」泽雷雅愣了愣，而后轻嗤一声。
    她飞近契寒，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落地。
    「我必须提醒你，我不是很喜欢这个久别重逢的招呼。」泽雷雅微微一笑。
    「那么我诚恳的希望，我们不会有下次久别重逢。」契寒警惕的盯着她的动作，但始终没有移动。
    这时夏和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两个人僵持着，夏和曦始终没有放手。
    契寒毫不留情的挣脱她的手，手指微微颤抖着。
    「……你坚持吗？」夏和曦的眼眶微红，表情依旧冷漠。
    契寒咬了咬牙，痛苦的点了头。
    夏和曦面无表情的收回手，一拳打在自己的腹部，冬和契寒都没反应过来，更不用说阻止。
    「你做什么！」契寒脸色骤变，连忙抓住她的手。
    夏和曦却没有理会，嘴角溢出一点血跡，然后毫不犹豫的又是一拳。
    「你逼我的。」不嫌不淡的瞥了契寒一眼，夏和曦冷漠的吐出一句。
    儘管痛到表情扭曲，夏和曦仍然坚持攻击自己，粗暴又狠厉。
    这次没人阻止她，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做什么。
    终于夏和曦倒下了，她的腹部有一快很深的凹陷，呼吸也停止了。
    「哈……没意思，明天见。」泽雷雅讽刺的冷笑，然后离开了。
    活下来的人只剩蓝鑽班的学生，他们面面相覷，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一切。
    一夕之间认识的人全部死光了，那为什么自己活下来了
    「她回来了。」契寒突然说了一句，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难以猜测他的情绪。
    所有人往夏和曦的尸身看去，只见那具已然消失，只有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那里。
    说像又不像，虽然相貌没变，但总觉得缺乏实感，看久了有种迷离的感觉。
    露维亚抓着伊凡，眼神里充满恐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性格大变的同学。
    「契寒。」夏和曦叫了一声，静静凝视那双金黄的眼。
    无须言语，契寒能从恋人的眼神里读出很多东西，失望之后是绝望，还有极淡的一丝祈求。
    可是他不能让步，这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她。
    他咬牙退了一步，不敢去看夏和曦的表情。
    原来亲自放手这么煎熬，契寒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掐进肉里，痛觉让他勉强找回理智。
    「木头！」夏和曦崩溃的大吼，眼底的最后一丝希冀终于也消失无踪。
    眼眶驀的红了，契寒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转身拥抱她的衝动。
    「对不起。」契寒痛苦地闭了闭眼，离开夏和曦的视线。
    时间彷彿停滞，夏和曦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又看，，儘管她对这个选择不意外。
    可是她最后仍没等到契寒停步或转身，只有凉风吹拂，像在哀悼他们的离别。
    夏和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手遮住脸，等情绪消退。
    结局不会只有一个，事情总是两面的，现在她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这样才有理由相信，他会回来。
    「每人给我五个名字，只有他们能活下来，慎选。」夏和曦瞥了身旁的三人一眼，拿出纸笔递过去。
    伊凡没有犹豫，很快写上了三个人，黑色的墨水转为金色，连结生命的魔法迅速找到对象，在他们胸口形成一个金色的鹿角图腾。
    露维亚下笔前犹豫了一下，只写下一个名字，而冬把纸笔原封不动的还给夏和曦。
    「你没有牵掛的人吗？」夏和曦最后确认了一遍。
    「唯愿您安好。」
    夏和曦嚥下喉间的叹息，开始回收奈克迪利亚的生命，无数人影化为灰烬，恐惧蔓延整个国家。
    露维亚抱着伊凡哭出声，像是在宣洩，又哭出了释然。
    这是倖存者们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世界一瞬间变了样，一眨眼的时间家乡沦为废墟，至亲不再。
    「我做错了吗？」夏和曦问冬，看着曾经的街道变成废墟。
    「您做错了，错在创造我们。」冬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吐出来。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夏和曦也忍不住破防，把自己埋进臂弯里。
    有那么一刻，夏和曦后悔自己的决定。
    现在她不后悔，只觉得自己很差劲，无论是活的一团遭的夏洛特，还是为了逃避而毁灭一切的夏和曦。
    夏洛特想被爱，夏和曦想爱人，她们从来都是残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