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没有窗的小巷

    “秦瑟，咱们马上就要分科了。你选什么科啊？”孙琳琳趴在桌上问着旁边正在包书皮的秦瑟。
    “理科。”秦瑟拿过练习册平静的说。
    “啊！那我也选理科好了……唉，你又开始包练习册了啊！”孙琳琳看着秦瑟说“咱们班就你一个人包练习册，你可真是心灵手巧！”
    秦瑟冲孙琳琳笑了笑。
    这时二叔进来了“好了！别闹了！叽叽喳喳的一天！咱们马上就要分科了。同学们的申请表，我也陆陆续续收到了一些。一会儿有一个班委组织的班会，也算是咱们二班最后一次完整的班会了啊！”
    “二叔！你怎么说这么伤感的话啊，我都要哭了！”班里调皮的男生起着哄。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你又不去文科！你捣什么乱啊！”二叔没好气的说着。
    “那可不一定！”这个男生吊儿郎当的说“秦瑟不还没交申请表的吗？”
    全班的同学都被他逗笑了。
    “都给我安静！”二叔生气的拍了拍桌子“再闹就去操场上给我跑圈！”
    秦瑟看着窗外的校园风景，没想到不知不觉，竟已经来二中一年了。是啊！谁16岁的时候，不觉得1年漫长呢？
    “各位同学们，今天的班会，还是由我来主持……”张平川在讲台上缓缓的说着。
    “哎，你觉不觉得，张平川这学期，有点怪怪的。”孙琳琳用手肘，悄悄撞了秦瑟一下，小声说着“以前他对你多好啊，疼你像疼亲爹疼闺女似的！你看他现在对你的态度，180度大转弯……敢情是养了半天别人的闺女！”
    秦瑟被琳琳逗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并不觉得自己笑得很大声，可还是打断了张平川的讲话，引来了全班同学的目光。
    张平川放下自己的稿子，深吸一口气，严肃的问秦瑟“怎么了？我的发言很好笑吗？”
    秦瑟尴尬的低下了头，小声道歉“班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张平川这才罢休，接着讲话。
    “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孙琳琳为秦瑟打抱不平说“你看那周白欢，这学期也挨着他坐了。我看他是故意打击你！在周白欢面前挣脸呢！”
    秦瑟尴尬的冲孙琳琳咧咧嘴，不敢再发出声音。
    “我在这里，送所有去文科班的同学一首诗。”张平川认真的念了起来。
    “小巷，
    又弯又长。
    没有门，
    也没有窗。
    我拿着把旧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
    念完以后张平川深深的看了秦瑟一眼。
    足球队的球赛比完了，秦瑟也不用天天去拉拉队干苦力了。放学以后秦瑟和孙琳琳走在校园的梧桐树下。
    “秦瑟，你今天不练琴吗？”孙琳琳说着。
    秦瑟摇了摇头。
    “你……不觉得张平川今天念得诗，有点怪怪的吗？”孙琳琳停下脚步，有些八卦的说。
    “是有点……”秦瑟琢磨了一下。
    “我倒觉得……他像念给你听的。”孙琳琳踢着地板酸溜溜的说。
    “我？”秦瑟琢磨了一下，怎么也不想接下这个锅“不是吧……”
    秦瑟自问坦荡荡，可被孙琳琳这么一问到有些心虚了，具体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张平川对她怪怪的，倒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孙琳琳发现了，躲在绿化带里的陆笙和小居。
    秦瑟往后看了看，孙琳琳朝他俩走过去，笑着问“你们俩是秋裤的裤腿儿吗？每天都同进同出。”
    小居看到她俩，连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把她俩拉着，一起躲了起来。
    秦瑟这才看清楚，原来他俩是在，偷看小姜老师和朱小老师。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秦瑟也好奇了起来，往人堆里挤了挤。陆笙连忙腾出一个位置，把秦瑟拉了进来。
    “朱小老师，对不起啊。上次我说的话，惹你生气了吧。”小姜老师难为情的挠着头，朝朱小老师递了一个粉红色的纸袋“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给你赔罪的。”
    朱小老师红着脸，耷拉着脸，正眼都不敢看小姜老师一眼。秦瑟瞄了一眼陆笙，他看得可起劲了，这都是什么癖好啊？
    朱小老师颤颤巍巍的接过袋子，看都没看一眼就把手伸到了袋子里。
    “啊——”朱小老师尖叫了出来，没想到她平时温温柔柔的，叫起来声音这么大。
    “怎么了，怎么了？”孙琳琳压着小居的头，探出了脑袋。
    这个时候，朱小老师从袋子里把手拿了出来，她的手上抓住了一个仙人掌，满手都是刺，血渍呼啦的，那叫一个惨。
    “哈哈哈哈哈！”这个时候，秦瑟他们的上空，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笑声，是秦二叔“小姜啊小姜！你跟朱小什么仇啊！哈哈哈哈哈！”
    朱小老师委屈的看了二楼围观的老师们一眼，抹着眼泪跑了。
    秦二叔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没注意。他把茶杯里的冷水，往一楼的绿化带里一倒，浇了陆笙他们一身的茶水。
    “哎哟哟！”陆笙拍着自己头上的茶叶，嫌弃的叫了出来。这几个人，这才从绿化带里出来。
    “你说那小姜老师，是不是傻啊？哪儿有送女生仙人掌的啊？”小居一边走，一边吐槽着“我终于知道，笙子为什么讨女孩子喜欢了，长得帅又会来事儿，果然不容易。”
    陆笙对小居翻了一个白眼，转头问秦瑟“你今天去哪儿？”
    秦瑟回答“回家。”
    “那咱们一起！”陆笙这句话说完，小居和旁边的孙琳琳下巴都要掉了。
    “你们……住一起啦？”
    “瞎说什么呢？秦柏让我去给他闺女补课，说他闺女这两天都闹着不肯去学校。”陆笙揉揉太阳穴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陆笙，你呀，你呀……你就是个祸水！人秦老师闺女才多点儿大啊？你都不放过！”小居生气的说。
    陆笙挠了挠了耳朵说“没办法，你笙哥我天生丽质难自弃，万丈光芒照大地。我还不送姑娘仙人掌。”
    “哈哈哈哈哈！”琳琳看着陆笙耍宝，乐得不行。
    “不过秦柏，也太溺爱他闺女了吧？孩子不能这么带。”陆笙给秦瑟使个了眼神儿说“你以后带娃，可不能这样啊。”
    秦瑟一脚踹在陆笙腰上，生气的说“滚！”
    陆笙风骚的扭着腰闪了开，嬉皮笑脸说“我自己带，自己带，不劳您大驾！”
    说完他拔腿就跑，秦瑟小跑着追了上去。秦瑟跑不过陆笙，陆笙跑两步就停下来等她，等她快要追上的时候，又嬉皮笑脸的跑远了。
    琳琳看着他俩，不自觉的感叹了一句“真好！”
    小居也叉着手，咯咯的笑着。
    秦瑟家小区，秦爸爸在沙发上哼着小曲儿，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铛啷啷啷啷~”
    秦瑟开门回家了“爸，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瑟儿回来啦！”秦爸爸看到秦瑟更高兴了，伸着脖子往她身后张望着“就你一个人啊？”
    秦瑟也下意识的往后看了看“不然呢？”
    “老二说陆笙今天要来啊！”果然是为了陆笙。
    秦瑟噘着嘴，翻了个白眼，准备往自己的房间去了。秦爸爸笑嘻嘻的拉住了秦瑟，欢喜的从沙发里，拿出一个袋子给秦瑟看。
    “瑟儿，你看这是我出差给陆笙买的球衣。还有球鞋呢！”秦爸爸给秦瑟炫耀着“咱们一块儿去老二家，给他送去！”
    秦瑟推了秦爸爸一把，生气的说“我不去！你去看你儿子吧！”
    “哈哈哈哈哈……尽瞎说，那是我女婿。”
    “爸！”秦瑟被气得不轻。
    秦爸爸笑着拿起另外一个小袋子“这是给你的礼物。”
    秦瑟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点，伸手到袋子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玩偶，捏一下还能发出“咯叽”的叫唤。
    秦爸爸无视秦瑟满脸的黑线，开心的问她说“喜欢吗？喜欢吗？你以前最喜欢这个了。”
    秦瑟一脸幽怨的看着爸爸，无奈的说“是啊……10年前我最喜欢这个了……”
    “喜欢就好，咱们去看陆笙吧。”秦爸爸拉着秦瑟就往外走。
    秦妈妈拦住了他俩“干嘛呢，都要吃饭了，闹什么呢？”
    “没闹什么，我们就去看看陆笙。”秦爸爸笑着说。
    “你看的还少了，饭都不吃啦？”秦妈妈生气的解下围裙，扔到椅子上“你出差这么久回来，我做了一桌子菜。一口不吃。就知道陆笙！陆笙！”
    秦妈妈这么好的脾气，真是难得看她生气。秦爸爸也有些慌乱了，秦瑟对爸爸使眼色，让他劝劝妈妈。
    “哎呀，我怎么不吃啦。”秦爸爸赶忙坐到秦妈妈旁边，小心翼翼的说“你做饭好吃，我这不是去老二家，让陆笙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吗。”
    秦妈妈看了秦爸爸一眼，犹豫了一下。秦瑟想着，秦爸爸又在妈妈面前提陆笙，秦妈妈估计又该生气了。
    “行吧……快去快回。我也好久没见到他啦。”秦妈妈温柔的说“我托同事给他买了点蛋白粉，听说运动员吃这个最好啦，一会儿一起给他。”
    这就哄好了？秦瑟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连秦妈妈都屈服在了陆笙的球鞋下。他还真是个小妖精！秦瑟以后在家里，可怎么立足啊？
    “好勒！”秦爸爸开心的应着，拉着秦瑟就跑了。
    秦瑟看着秦爸爸，原来他平时严肃清高的样子都是假的，一遇到陆笙他就变成了秦二叔，怪不得是亲兄弟！都是不着边际的老顽童。
    秦瑟被秦爸爸拉着到了秦二叔的门外，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婷婷的哭闹声。
    “哎~”秦爸爸叹了一口气，敲着门。
    不一会儿，秦二叔就耷拉着脑袋，给他俩开门了。
    “怎么孩子又闹呢？”秦爸爸站在门口，责备着秦二叔。
    秦瑟进了门，看见饭桌下，摔了一地的碗碟。婷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二婶和二叔都拿她没办法。
    陆笙站的远远的，疲倦的揉着脑袋，看到秦瑟脸上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老二，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呢？”秦爸爸看到这一地的狼藉，生气的说“陆笙还在呢，不嫌丢人啊？”
    二婶不乐意的瞥了一眼秦爸爸，抱着地上的秦婷婷，嘟囔着说“大伯就知道说婷婷，秦瑟可是家里脾气最大的！”
    “弟妹，在家里就算了。”秦爸爸耐着性子说“可陆笙还在呢，让孩子在他面前闹，不太好吧。”
    “姐姐也跟陆笙哥哥闹！我为什么不可以？”婷婷更来劲了，在二婶怀里使劲扑腾着“我也姐姐的那朵花！我也要！啊啊啊啊！”
    “什么花啊？”秦爸爸皱着眉头问。
    “我之前送秦瑟的一个标本。”陆笙小声回答着，婷婷叫得陆笙脑袋疼。
    “妈妈也拿大伯母的镯子。”婷婷挂着眼泪，对陆笙哭喊着“我喜欢姐姐的东西，我也可以拿！”
    陆笙蹲在婷婷的旁边，认真的说“婷婷，我给她的东西。谁都不可能再给第二份。”
    “不就是一朵破花吗？”二婶不乐意了“小孩儿喜欢，给她一朵就好了。大不了我花钱买一个……”
    陆笙无奈的笑了一下，看来他也意识到婷婷耳熟目染的习惯，不是他一言一语可以改变的。
    陆笙站起来对秦二叔说“秦老师，我今天先走了。以后……训练比较忙，可能也不过来了。”
    秦二叔抱歉的看着陆笙，点点头说“好好好，对不起啊……”
    陆笙和秦爸爸他们走了，婷婷蜷缩在妈妈的怀里，撕扯着自己的衣角。
    “不好意思啊，陆笙。我小侄女儿被家里惯坏了，让你见笑了。”秦爸爸看了秦瑟一眼，拍了她的背一下“你也是，就是你脾气不好，你妹就是跟你学的。我以后也不会惯着你了！”
    秦瑟揉了揉后背，撅了撅嘴说“我脾气是不好……可我不抢别人的东西。”
    “你……”秦爸爸举手，准备再拍秦瑟一下，还没拍下去，就被陆笙拉住了手。
    “叔，别打了。”陆笙嬉皮笑脸的说“你咋能当着我的面，欺负秦瑟呢！”
    “你！”秦爸爸指着陆笙，真是被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收拾自己闺女，还要看陆笙的脸色。
    秦瑟看着陆笙的样子，低着头甜甜的笑着。
    “婷婷！！！”这个时候，秦二叔在楼上朝着楼下，大叫了一声。
    陆笙他们三个，同时转身查看情况。
    只见婷婷从楼梯间冲了出来，她用尽全力撞了陆笙。陆笙还没反应过来，转身时又重心不稳，瞬间就被婷婷撞到在了小区的马路上，倒在了一辆行驶的摩托车面前。
    摩托车在小区内行驶的速度并不快，可陆笙倒下的时候，他也来不及刹车了……车轮就这样，碾过了他的脚踝。
    秦爸爸在第一时间伸出手，想抓住陆笙。可他的手指，只碰到了陆笙的衣角。陆笙倒地以后，秦爸爸的手还是举着，在陆笙的哀鸣里，颤抖着……
    陆笙的哀鸣，像一万把利剑，插在了秦瑟的心头。婷婷在她面前，龇牙咧嘴的喘着气，怒吼着……这是她见过的，最厌恶的一个面孔。秦瑟恨不得立刻拔出，插在她心上的剑，把她千刀万剐！
    秦瑟把婷婷推了出去，婷婷摔倒了路边的绿化带里。
    “秦婷婷！”秦瑟指着婷婷吼到“陆笙要是有事！我要了你的命！！！”
    婷婷这才被吓到，坐在原地哭了出来……
    陆笙躺在冰冷的马路上，看着眼前的梧桐树，转眼又到深秋了，梧桐树从茂盛的绿叶变成了枯叶，所幸它明年还能长出新叶……还能吗？他带着恐惧，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