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泪眼迷茫,被皇上拍桌怒喝吓的轻轻颤抖,撩起外袍跪下,泣道:“皇上,这镯子是,是嫔妾赠与敬妃娘娘的……”
    柠常在怪调问道:“德妃娘娘是何时赠与敬妃娘娘的?怎得从不见敬妃娘娘带过?”
    鸢妃嗤道,“你道旁人皆如你一般?得了好东西便要带着显摆?”
    柠常在黑了脸,可鸢妃得宠,自然不好顶撞的。
    宋玉不敢理会她们的口舌,抹了抹眼泪,却依旧止不住哭泣,“莫约,莫约是承德八年时……”
    此时瑶贵人匆忙跑来祥福宫,见着地上跪着的宋玉轻呼了声娘娘,又立马跪在宋玉身旁擦了擦宋玉仿佛流不尽的眼泪,小声安慰:“娘娘莫怕,无事的。”
    宜答应瞟了眼瑶贵人心中冷笑,步了这么久的局,如何会无事?
    皇上也无视瑶贵人,继续问道:“那如何,慧柔死时紧紧握着这支镯子!又是为何!”
    宜答应这次出手打了宋玉一个措手不及,宋玉根本来不及想对策,只能咬死不知。
    宜答应也流下泪来,哀道:“敬妃姐姐向来不爱这些华贵物什的……”
    宋玉捂着嘴,眼泪渗进掌心,模样颇有些可怜,“嫔妾向天发誓,若做过这样恶毒的事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宜答应急道:“娘娘!这话可说不得的!”
    棠妃却道:“有什么说不得的?若老天也有这么闲的心,那些恶毒的人也活不到如今。”
    瑶贵人揽着宋玉,眼泪也落了出来,“皇上,德妃娘娘不是这般的人啊!”
    皇上怒极,“她不是这般人?陈如!你说说,你昨日瞧见了什么!”
    宋玉这才见内务府的陈如也候在这。
    陈如跪上前些,有些颤颤巍巍的道:“回皇上,奴才昨晚当值,今晨回房的时候见德妃娘娘急急忙忙的从祥福宫出来,可是今早奴才实在太累了,便未多想,可,可歇息一番候便突然记起敬妃娘娘早……早便,疯了,奴才心下犹疑德妃娘娘为何天光未亮便去寻敬妃娘娘,心下实在不安,便想来祥福宫瞧一瞧,哪知,哪知,进宫便见敬妃娘娘……”
    宋玉宽袖下的手篡紧,陈如分明便是在瞎编!
    “小陈公公,我家娘娘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诬陷?”言枝怒道。
    陈如连忙磕头,“皇上,奴才同德妃娘娘无冤无仇,断不敢冤枉德妃娘娘啊。”
    阑常在心中也焦急,反问陈如,“那你可说得出德妃娘娘今晨穿的何样式的衣裳,身边带的是哪一个丫鬟?”
    宋玉此时披了身斗篷,看不清里头的衣裳,加之不管说德妃今早穿的何样衣裳她都能说不是,毕竟,没有人今早瞧见过她。
    陈如作势想了想,才慢答道:“回小主,奴才当了一夜的值,着实累了些,加上那时天还未亮,奴才未瞧清楚。”
    阑常在又问,“衣着未曾瞧清,那发饰呢?再不济,发髻也该瞧清的罢。”
    阑常在不断逼问,陈如背后出了片细密冷汗,快答道:“小主饶命,奴才只看清是德妃娘娘,旁的,什么也没瞧清!”
    鸢妃也拍桌,哼道:“放肆!你甚也未曾瞧清,如何便咬死那是德妃娘娘!”
    陈如猛的磕头,也染上了哭腔,“奴才不敢说谎,可奴才确是听见了德妃娘娘的声音,与琉璃金珠子碰撞的声音。”
    宋玉的心沉下,琉璃金珠子是祁儿特地向皇上求给宋玉的,宋玉用它做了流苏发钗,这宫中,只宋玉有一对,宋玉平常是日日带着的,虽然今日来时摘了,可陈如的话确实咬住了宋玉。
    悦贵人说过曾见过竹心出入祥福宫的!宋玉看向悦贵人,悦贵人见着宋玉的目光却退后一步。
    悦贵人心思细,知晓宋玉这回定是落了谁的套,恼恨自己曾经多嘴,若自己颓然出手帮宋玉一把定会惹了那人的恨,届时自己也落的不干不净,不好收场,不如坐观其变。
    宋玉见悦贵人不愿趟这场混水的样子心中暗恼,却又没得法子,哭的狼狈极了。
    皇上冷问:“德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瑶贵人哭的越发厉害,紧抱着宋玉,“不是的!”又看向陈如,呜咽道:“你说你晨间……晨间乏累,连衣裳发髻都记不清,如何又,呜,如何又这般笃定是琉璃金珠的声音呢……”
    陈如显然是忘了这茬,解释起来磕磕绊绊,“奴才……奴才,琉璃金珠的声音那样悦耳好听,凡,凡听过的人都不会忘的……”
    文嫔觉看够了热闹,也道:“琉璃金珠子的声音确实好听极了。”
    宜答应擦拭垂下的泪,悲伤问道:“可德妃娘娘的镯子,是何时赠与敬妃姐姐的呢?”
    宋玉肩上失力,彻底靠进瑶贵人的怀里,是了,无人能证明这支镯子是自己赠与敬妃的,便只好坐实了镯子是自己落在这的,更是坐实了敬妃是自己杀的……
    宋玉缓慢抬起眼,无力的瞧着皇上,反问道:“可嫔妾,何故要害敬妃姐姐呢?”
    棠妃笑,“德妃娘娘还是问问自个罢,敬妃娘娘已然疯了,你何故要害她。”
    鸢妃看向棠妃,冷道:“德妃娘娘乃二皇子之母,妃位之首,棠妃说话未免太没规矩了些。”
    棠妃身子没好完,吸吸鼻子又笑道:“怎得?德妃娘娘位高便可害人了?再说德妃可不是全然没有缘由杀害敬妃娘娘的,嫔妾可是听闻,敬妃娘娘曾经对二皇子下过手脚,说不定,德妃娘娘一直记恨于心!”
    宜答应捂住唇,惊吸一口气,“德妃娘娘,您,您如何,要这般!”
    宜答应这声就像是定了宋玉的罪,皇上皱眉,言语厌恶,轻道,“宋氏实在恶毒,即日起,德妃废除封号,废为庶人,念二皇子年幼,暂留性命,永囚于华宜正殿,待二皇子长成在做处理。”
    宜答应朝宋玉勾唇,又挑衅般的摸摸肚子。
    皇上离开,后妃们也一个一个起身离开。
    宜答应却迟迟不走,待旁的妃嫔们皆离去她才缓缓起身,挺着笨拙的肚子走进宋玉,轻笑道:“德妃……哦不,宋姑娘往后可要小心呀,皇上从前废除放弃了的妃子们可皆没有好下场呢,她们一个一个的,都去了,宋姑娘可要想开点呢。”
    宜答应依旧颜容出众,没了宋玉多事,想来很快便会复宠。
    宋玉咬着后牙盯着宜答应,“承宜答应好意了。”
    宜答应说的从来不是什么安抚安慰的话,而是挑衅威胁,元州郡主要杀庶人宋玉,可不是轻松的事情吗。
    宜答应可不只是要宋玉丢了荣权。
    她要的,是宋玉的命。
    宜答应笑笑,突然觉得大启再也不冷了,撑着肚子便离开了。
    瑶贵人不明白其中龌龊,还紧揽着宋玉,安慰道:“没事的娘娘,兆儿信你。”
    宋玉合上眼皮。
    这遭,如何才能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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