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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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顺带人封上正殿的门时宋玉就站在里屋的门口看着。
言枝站在宋玉身后,小声道:“娘娘莫要看了,进屋歇着罢。”
现下的宋玉再也不好叫人伺候了,除了言枝,旁的丫鬟都被支使开了。
宋玉换下了紫色华服与点翠花钿头,换了身粗料子和两根包银钗子,一切好像回到了承德三年前,甚至不如那时候,那时候,至少没人要自己的命。
正殿大门合上的瞬间宗顺朝宋玉拱手行了个礼。
大门合紧,宋玉轻笑道:“倒是不想我这般容易便被宜雏算计了,到底是我小瞧了她。”
言枝安慰道:“娘娘莫要忧心,到底也是来日方长的。”
宋玉鼻腔发出哼笑声,望了眼黑下去的天,“来日方长?只怕她不会要我有来日。”
宋玉转身进屋,问身后的言枝,“二皇子那处安排的如何?”
言枝随着宋玉进屋,大殿被封上,宫里也没旁的伺候的人了,倒是省了进出要关门的事,“回娘娘,奴婢把采红采蓝皆安排到了二皇子屋里伺候了,也特意嘱咐过她们一番。”
宋玉坐在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透了的茶,笑道:“你怎得还一口一个娘娘?我现下可是个庶人了。”
言枝低头恭敬道:“娘娘永远是娘娘,合上的门早晚会开的。”
宋玉笑着喝了口凉透的茶,“届时,便是宜答应的死期。”
德妃被废,华宜正殿被锁。
幸而这些宫里的钥匙都是由内务府统一保管。
陆尚行拿了华宜正殿的钥匙夜里偷偷摸进了华宜正殿。
华宜正殿的门被锁了,无人走动无处可去,宋玉白日便睡饱了,夜里睡不下便燃了两支烛,随意寻了个样式绣起花来,烛光印的宋玉的面庞柔和,去除了那些严厉华贵的首饰衣裳,此时的宋玉就像平常人家里的小妇人,白日里忙着操持家中养育孩子,夜里忙着给夫君添衣加线。
“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惊了宋玉,宋玉的手一抖针便落错了位置,宋玉连忙回头,见陆尚行立在门口,眼眸黝黑,湿漉漉的,像是哭过。
这样的傻子,该是心焦忧虑的,还胆大包天的偷寻了钥匙闯进来。
灯下黑,宋玉坐在烛灯旁,陆尚行半点都瞧不清她的模样,只轻轻唤声:“娘娘。”
二人许久未曾见面,像是有十年这么久了,久到宋玉听见他的声音心中还会微颤。
宋玉觉得面上有了湿意,被质问被废没觉得委屈,宫中的华贵之物被收走没觉得委屈,看着正殿的门被封上没觉得委屈,现下却没由来便觉得委屈,还没出息的落了泪。
宋玉急忙揩去面上的泪,放下手中的绣布,想唤他的名字,出声的却是一声呜咽,宋玉心中气,面上的泪也更是凶猛。
陆尚行急忙进屋,行至宋玉跟前,微微俯身双手捧起宋玉的脸,黝黑的眼里又是心疼又是笑意。
陆尚行这下才看清宋玉的脸,不过才被废第一日,头上的华贵物什便都被缴了去,只给戴了两根包银的玩意,陆尚行更是心疼,小声哄道:“怎么这么些日子不见,娘娘越发爱哭了?竟是祁儿都比不过的爱哭。”
宋玉见陆尚行换了身颜色深些的蓝衣,便晓得他是在陈海面前得了脸,心中稍稍慰藉了些。
又因大约是在爱人面前,心中所有的算计心思都翻不出了,也不像在旁人面前那样一直旁算着,只像个孩子一样,心中的包袱也一下被卸了下来,仿佛所有的委屈不甘只在这一刻才能真正打倒宋玉。
宋玉又想起自己那些黄金点翠与玛瑙珍珠他们一样也没给自己留,不由哭的更是猛烈。
宋玉紧环住陆尚行的腰,头埋也进他的腰间,哭的像是天都要榻了。
陆尚行一下一下抚着宋玉的头,听着她的哭声心中缴疼,手脚也僵硬,只得安慰道:“莫哭了莫哭了。”
宋玉哭了好一会头才从陆尚行的怀中脱离,手却还依旧揽着他的腰,边打着哭嗝边道:“他们,他们把我的首饰,和,好些新衣裳全都拿走了。”
陆尚行愣了愣,不想从来矜贵的娘娘因着几些首饰便哭出了天崩地裂的架势,好半响才问,“那他们可欺辱了娘娘?”
宋玉摇摇头,还打了个哭嗝。
陆尚行这才放下心来,用袖口擦着宋玉面上的泪痕,笑着轻声哄:“委屈我们娘娘了,他们真是些不晓得好歹的,什么也敢收我们娘娘的,娘娘不哭啊。”
宋玉越听越委屈,竟然有再哭出来的架势,吓得陆尚行赶忙蹲下,凑过头去亲宋玉的脸,亲了几下后又哄道:“娘娘莫哭,娘娘莫哭,哭的尚行心中也不好受了,乖些。”
宋玉抿着唇忍着泪意点点头,环住陆尚行的脖子,又把头搁在他的肩上,哽咽问,“你怎么这么些日子都,都不曾来见见我。”
陆尚行一手扶住宋玉的头,一手轻抚宋玉的背,顺着她的气,极慢的说,“尚行这些没见娘娘,可却都再想娘娘,吃饭时想娘娘是否又不吃肉了,盘查册子时想娘娘是不是又在绣花了,睡觉时想娘娘有没有想我,一日里十二个时辰,便有六个时辰都在想娘娘呢。”
宋玉把头埋进陆尚行的脖颈处蹭蹭。
陆尚行只觉得脖颈处也有了一片湿意。
听宋玉小声囔囔,“花言巧语。”
陆尚行给苦累睡下的宋玉掖了掖被子,正想吹灭烛火时却见褥子下的一角翠蓝,陆尚行把褥子掀开开些,映眼的是一支颤动的点翠蝴蝶发钗。
是宋玉封嫔那年陆尚行给宋玉画的样式,后来她便唤人做了出来,一直收着。
过了七年了,蝴蝶一边翅膀上的弹簧早就断了,也颤抖不起来了。
烛快燃尽了,烛火摇曳起来,照的宋玉的脸忽而亮忽而暗。
陆尚行把蝴蝶钗子紧紧握着,尖锐的翅膀快扎进肉里了,却好像还不觉得痛。
陆尚行把蝴蝶钗子放回原处,看着宋玉头上的包银发钗道:“若真的喜爱这些玩意怎得不藏些好的贵的,偏生藏这些旧的坏的。”
宋玉睡熟,胸口轻轻起伏。
陆尚行覆上宋玉的脸轻轻摩挲,又摸摸她有些肿的眼,叹声,“果真越发像个孩子一样了,爱哭的很。”
又看着宋玉的包银发钗慢道:“我总会保护你的,你总会知道尚行长大了。”
从进屋到宋玉睡下,他从来没有问一句敬妃到底是如何死的,无关相信,他只是要她好过罢了,他只是要她能盼有所得,无关旁人的性命。
一瞬之间,两个人都像是变了。
言枝站在宋玉身后,小声道:“娘娘莫要看了,进屋歇着罢。”
现下的宋玉再也不好叫人伺候了,除了言枝,旁的丫鬟都被支使开了。
宋玉换下了紫色华服与点翠花钿头,换了身粗料子和两根包银钗子,一切好像回到了承德三年前,甚至不如那时候,那时候,至少没人要自己的命。
正殿大门合上的瞬间宗顺朝宋玉拱手行了个礼。
大门合紧,宋玉轻笑道:“倒是不想我这般容易便被宜雏算计了,到底是我小瞧了她。”
言枝安慰道:“娘娘莫要忧心,到底也是来日方长的。”
宋玉鼻腔发出哼笑声,望了眼黑下去的天,“来日方长?只怕她不会要我有来日。”
宋玉转身进屋,问身后的言枝,“二皇子那处安排的如何?”
言枝随着宋玉进屋,大殿被封上,宫里也没旁的伺候的人了,倒是省了进出要关门的事,“回娘娘,奴婢把采红采蓝皆安排到了二皇子屋里伺候了,也特意嘱咐过她们一番。”
宋玉坐在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透了的茶,笑道:“你怎得还一口一个娘娘?我现下可是个庶人了。”
言枝低头恭敬道:“娘娘永远是娘娘,合上的门早晚会开的。”
宋玉笑着喝了口凉透的茶,“届时,便是宜答应的死期。”
德妃被废,华宜正殿被锁。
幸而这些宫里的钥匙都是由内务府统一保管。
陆尚行拿了华宜正殿的钥匙夜里偷偷摸进了华宜正殿。
华宜正殿的门被锁了,无人走动无处可去,宋玉白日便睡饱了,夜里睡不下便燃了两支烛,随意寻了个样式绣起花来,烛光印的宋玉的面庞柔和,去除了那些严厉华贵的首饰衣裳,此时的宋玉就像平常人家里的小妇人,白日里忙着操持家中养育孩子,夜里忙着给夫君添衣加线。
“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惊了宋玉,宋玉的手一抖针便落错了位置,宋玉连忙回头,见陆尚行立在门口,眼眸黝黑,湿漉漉的,像是哭过。
这样的傻子,该是心焦忧虑的,还胆大包天的偷寻了钥匙闯进来。
灯下黑,宋玉坐在烛灯旁,陆尚行半点都瞧不清她的模样,只轻轻唤声:“娘娘。”
二人许久未曾见面,像是有十年这么久了,久到宋玉听见他的声音心中还会微颤。
宋玉觉得面上有了湿意,被质问被废没觉得委屈,宫中的华贵之物被收走没觉得委屈,看着正殿的门被封上没觉得委屈,现下却没由来便觉得委屈,还没出息的落了泪。
宋玉急忙揩去面上的泪,放下手中的绣布,想唤他的名字,出声的却是一声呜咽,宋玉心中气,面上的泪也更是凶猛。
陆尚行急忙进屋,行至宋玉跟前,微微俯身双手捧起宋玉的脸,黝黑的眼里又是心疼又是笑意。
陆尚行这下才看清宋玉的脸,不过才被废第一日,头上的华贵物什便都被缴了去,只给戴了两根包银的玩意,陆尚行更是心疼,小声哄道:“怎么这么些日子不见,娘娘越发爱哭了?竟是祁儿都比不过的爱哭。”
宋玉见陆尚行换了身颜色深些的蓝衣,便晓得他是在陈海面前得了脸,心中稍稍慰藉了些。
又因大约是在爱人面前,心中所有的算计心思都翻不出了,也不像在旁人面前那样一直旁算着,只像个孩子一样,心中的包袱也一下被卸了下来,仿佛所有的委屈不甘只在这一刻才能真正打倒宋玉。
宋玉又想起自己那些黄金点翠与玛瑙珍珠他们一样也没给自己留,不由哭的更是猛烈。
宋玉紧环住陆尚行的腰,头埋也进他的腰间,哭的像是天都要榻了。
陆尚行一下一下抚着宋玉的头,听着她的哭声心中缴疼,手脚也僵硬,只得安慰道:“莫哭了莫哭了。”
宋玉哭了好一会头才从陆尚行的怀中脱离,手却还依旧揽着他的腰,边打着哭嗝边道:“他们,他们把我的首饰,和,好些新衣裳全都拿走了。”
陆尚行愣了愣,不想从来矜贵的娘娘因着几些首饰便哭出了天崩地裂的架势,好半响才问,“那他们可欺辱了娘娘?”
宋玉摇摇头,还打了个哭嗝。
陆尚行这才放下心来,用袖口擦着宋玉面上的泪痕,笑着轻声哄:“委屈我们娘娘了,他们真是些不晓得好歹的,什么也敢收我们娘娘的,娘娘不哭啊。”
宋玉越听越委屈,竟然有再哭出来的架势,吓得陆尚行赶忙蹲下,凑过头去亲宋玉的脸,亲了几下后又哄道:“娘娘莫哭,娘娘莫哭,哭的尚行心中也不好受了,乖些。”
宋玉抿着唇忍着泪意点点头,环住陆尚行的脖子,又把头搁在他的肩上,哽咽问,“你怎么这么些日子都,都不曾来见见我。”
陆尚行一手扶住宋玉的头,一手轻抚宋玉的背,顺着她的气,极慢的说,“尚行这些没见娘娘,可却都再想娘娘,吃饭时想娘娘是否又不吃肉了,盘查册子时想娘娘是不是又在绣花了,睡觉时想娘娘有没有想我,一日里十二个时辰,便有六个时辰都在想娘娘呢。”
宋玉把头埋进陆尚行的脖颈处蹭蹭。
陆尚行只觉得脖颈处也有了一片湿意。
听宋玉小声囔囔,“花言巧语。”
陆尚行给苦累睡下的宋玉掖了掖被子,正想吹灭烛火时却见褥子下的一角翠蓝,陆尚行把褥子掀开开些,映眼的是一支颤动的点翠蝴蝶发钗。
是宋玉封嫔那年陆尚行给宋玉画的样式,后来她便唤人做了出来,一直收着。
过了七年了,蝴蝶一边翅膀上的弹簧早就断了,也颤抖不起来了。
烛快燃尽了,烛火摇曳起来,照的宋玉的脸忽而亮忽而暗。
陆尚行把蝴蝶钗子紧紧握着,尖锐的翅膀快扎进肉里了,却好像还不觉得痛。
陆尚行把蝴蝶钗子放回原处,看着宋玉头上的包银发钗道:“若真的喜爱这些玩意怎得不藏些好的贵的,偏生藏这些旧的坏的。”
宋玉睡熟,胸口轻轻起伏。
陆尚行覆上宋玉的脸轻轻摩挲,又摸摸她有些肿的眼,叹声,“果真越发像个孩子一样了,爱哭的很。”
又看着宋玉的包银发钗慢道:“我总会保护你的,你总会知道尚行长大了。”
从进屋到宋玉睡下,他从来没有问一句敬妃到底是如何死的,无关相信,他只是要她好过罢了,他只是要她能盼有所得,无关旁人的性命。
一瞬之间,两个人都像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