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玄幻奇幻 阿鱼传 玉龙之血
    老夫人摆摆手止住了紫罗沙,说道:“朱砂痣乃体内气血凝聚而成,痣落眉梢为喜上眉梢之兆,主鸿运当头。姑娘果然是极有造化之人,次次都似命悬一线,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承老夫人吉言。我段小鱼仍留得命在,还得多谢少夫人宅心仁厚。”
    老夫人看了看我,眼神变得有些温和,说道:“你这命能不能保住还得看你的造化。”老夫人说完转身便朝外走。
    “女儿恭送母亲。”
    “奴才恭送老夫人。”小柜子一边说一边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也赶紧行礼。
    “段小鱼恭送老夫人。”
    ******
    紫罗沙看着老夫人走远,转头对我说道:“你也听到了,你的病虽已缓解,却尚未根治。我即刻便进宫去觐见女王陛下,但愿她能允许我取几滴玉龙血。”
    “姐……”我正要叫姐姐,忽然想起老夫人刚刚因此生了气,便改了口,“少夫人,这玉龙是龙吗?我以为龙只是古人想象出来的。”
    “玉龙长于深海,长相酷似龙,体型却比古人想象中的龙要小许多。”
    “海龙?”我脑海里马上冒出梦境里的海龙来。“海龙不但小,还是一种硬骨鱼,身上就算有血,但恐怕也没多少滴吧?”
    紫罗沙淡然说道:“我不知你所说的海龙是何物。但东昌深海的玉龙却是极为稀缺之物,全身翠绿,需得长到手腕大小,其血方有功效。王宫中养着的玉龙比你的腰还粗,每一滴血都值千金。”
    我无意中看到紫罗沙两弯标准的柳叶眉,那眉毛一根一根长得很是齐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清秀了许多。
    我赞叹道:“论起化妆之术,少夫人确实是高手。”
    “我今日并未化妆。”紫罗沙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
    “少夫人在尚赫时将眉毛拔掉了不少吧?故而我之前看到的只是两道稀疏不齐的眉毛。如今眉毛长好了,竟是如此好看。”
    “女人要将自己扮得漂亮点不容易,要扮得丑点却不难,你若下得了狠手,也可将头顶之发悉数拔去,弄个秃顶出来便能比你如今看起来老十岁。”
    我连连摆手:“别别别,我下不了这狠手。”
    紫罗沙看着我的眉眼竟弯成了月牙,嘴角带着戏谑的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却比平时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要亲和妩媚多了。
    我忍不住也笑了:“少夫人笑起来真好看。”
    紫罗沙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她转头吩咐小柜子道:“好好照顾姑娘。”
    ******
    我见紫罗沙远去,便问小柜子:“为何我叫少夫人姐姐,老夫人会如此生气?在尚赫,这可是很寻常的叫法。”
    小柜子四周看了看,将门窗都关上,这才回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姑娘久居尚赫,怕是不懂东昌规矩。东昌虽是妇人为政,女子地位高,可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噢,她是觉得我身份低贱,不配和少夫人以姐妹相称?”我暗忖,我在尚赫因出生卑微而被朝臣反对为后,想不到在东昌这种女权国家也会被人瞧不起。
    “东昌女子当权,只要少夫人默认,姑娘称她为姐姐本也无可厚非。然姑娘来自尚赫,东昌女子都自觉血统高贵,故大多瞧不起一直唯唯诺诺,卑躬屈膝,仰男人鼻息而活的尚赫女子。”
    我再次学到了。原来国与国之间也有高低贵贱之分。正如尚赫男子看不起卑微的东昌男子一样,东昌女子也瞧不起卑微的尚赫女子。
    我看了看小柜子,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同情心来。他如此年少,做着尚赫婢女做的活,竟能如此一片坦然地跟我讨论男权女权。
    我问道:“小柜子,我患的可是瘟疫,你不怕我过了病气给你?”
    小柜子摇摇头:“少夫人给了奴才一些药水,喝的和用来洗手擦物的都有。她说过些时日奴才若还能好好的不得病,便说明她研制的瘟疫预防药有效了。”
    “可若是你得了病呢?”
    “奴才不怕,少夫人可是有名的医巫,定能治好奴才。”
    我嘟囔道:“怕是未必,除非她愿意再去求女王陛下要几滴玉龙血。”
    小柜子却吓得连连摆手:“姑娘千万莫如此说。奴才哪有福消受如此贵重的玉龙血?”
    “对了,女王为何要在王宫养一条玉龙?”
    “奴才听闻那玉龙是十五年前柯恒久送给女王陛下的定情之物。”
    又是柯恒久。我奇怪地问道:“柯恒久为何要送玉龙做定情之物?他就不怕玉龙被养死了?”
    “姑娘所问也不无道理。那玉龙本是深海之物,王宫中养的那条都有上百岁了,听闻全天下找不到第二条。女王陛下为了养那玉龙,让人挖了数百丈深的地宫,又引了海水来养。”
    “玉龙之血到底有何用处?”
    小柜子竟红了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说道:“奴才听闻那玉龙之血有强身健体之效。那柯恒久将之炼制成逍遥丸,女王和男宠们服用后可达忘我境界。”
    “男宠们?忘我境界?”我顿时无语,暗暗感叹无知限制了我的想象。“小柜子,你先出去。我想静静。”
    ******
    紫罗沙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我早上醒来后听小柜子说她一回府便进了炼药房,通宵未出来。
    我知道紫罗沙定是在帮我配药,心中有些过意不去,等她拿着药丸让我服下时,我连声道谢,直言从今往后若有何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在所不辞。
    看着我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紫罗沙却淡然说道:“你无需谢我。若非女王亲自过问,这玉龙血怕是拿不到的,你痊愈后自己进宫谢恩便是。”
    “啊?!”我有些愕然,“难不成那条玉龙只肯让女王亲自取血?”
    “那玉龙之血只有柯恒久能取到。陛下本来答应了给我三滴,让我去找柯恒久。那柯恒久却说之前所取的血都被他配置成了药丸,已无剩余。”
    “那再去玉龙身上取便是了。”
    “我也是如此说,柯恒久那老东西却说他昨日刚取完玉龙血,需得再等九日。你体内的软筋草之毒虽已化解,但璎果毒汁乃极寒之物,非得用玉龙血方能化解。多耽搁几日寒气便会加重几分,届时又得去跟陛下多讨要几滴玉龙血。可陛下和柯恒久都宝贝着那玉龙血呢,又得再去求他们,终究不好。”
    我没想到讨要几滴玉龙血还这么麻烦,心中有些过意不去:“难为少夫人了。”
    “我却是无妨的,只是柯老混蛋确实可恶,他如此与我说完,陛下竟亲自来了。那老东西一见到陛下,便陪着笑脸说刚好今日到了取血之日,他立刻就下到地宫取了血上来。可见他之前所说尽是一派胡言!”
    我听了也觉得气愤。虽然最后玉龙血是拿到了,可我却极端讨厌起柯恒久来。我怒道:“柯恒久如此阴险狡诈,女王陛下为何还要将取玉龙血之事交由他管?”
    “一则那玉龙本就是他献给女王的;二则取玉龙血并非易事,只有他有办法取到。他惯会使用绮梦草散,使得玉龙梦魇不断,见到他便害怕。”
    “梦魇?玉龙还会梦魇?”
    “但凡吸食过绮梦草散的,无论人还是牲畜都会幻梦缠身。那玉龙做的显然是噩梦。”
    听紫罗沙如此一说,我不禁也想起我的梦境来。我也曾一度分不清梦与现实,以为天外还有天,世界之外还有世界,梦便是现实,现实也是梦。不知道玉龙做噩梦时是不是也是这样,它把柯恒久看成梦中的魔鬼了?
    ******
    十日后,紫罗沙正要进宫取玉龙血,柯恒久却不请自来,非要当面将玉龙血交与我。我只好戴上手套、头套和面巾去见他。
    我听小柜子说柯恒久年近五十岁了,而紫罗沙又老是“老混蛋、老东西、老狐狸”地骂他,我便以为柯恒久真的很老。可见到他本人时我却发现他远比我想象的年轻,身材高大结实,眉毛浓黑如墨染,双眼黑亮深邃,再配上浓密卷曲的睫毛,显得既阳刚帅气又成熟稳重。真不愧是女王的第一男宠。
    柯恒久见到我,风度翩翩地微微欠身,笑容谦卑,语气平和地说道:“女王陛下担心姑娘的身体,特意让在下将玉龙血送来,也免得紫少夫人跑一趟。”
    我看着柯恒久这彬彬有礼的模样,心中对他的怨念不由得便减少了几分。我偷偷打量了一眼一脸漠然的紫罗沙,伸手接过柯恒久递过来的小瓷瓶,笑道:“有劳柯公子了。我有病在身,怕过了病气给公子,戴着面巾见公子,还望公子莫怪。”
    “无妨无妨!在下只是来送药的,药既已送到,那在下便回宫复命了。”柯恒久再次朝我微微欠身,“不过,在下只看姑娘的双眼便能猜到姑娘定是个顶尖的美人儿。”
    “柯恒久,放肆!”一直紧盯着我们的紫罗沙怒道。
    柯恒久却微微一笑,对着紫罗沙说道:“紫少夫人看来未曾告知姑娘,这玉龙血只需一滴,姑娘的瘟疫之症便能好全?”
    紫罗沙瞪了柯恒久一眼,却未回话。
    柯恒久又道:“在下瞧着姑娘的眼睛就知道,姑娘如今已无瘟症,需治的不过是阴寒之虚。紫少夫人不是自诩医术高超?原来也会有失手用多了至寒毒药的时候?”
    “柯恒久,你当人人都如你这小人一般行径,就会倒弄毒药邪物,损人利己?” 紫罗沙气得脸都青了,她这种表情我是很少看到的。
    “少夫人过誉了。哈哈哈!”柯恒久大笑几声,,“如此在下便可以放心地回去复命了。”
    “柯恒久,”紫罗沙咬牙切齿地说道,“无论你在陛下面前如何编排我,这玉龙血陛下都会给。”
    柯恒久正要走出去,闻言回头一笑:“自然。玉龙血送段姑娘治病,在下心甘情愿。”柯恒久又将脸转向我,“姑娘,十日后你可亲自去王宫取血,在下顺便陪你逛逛东昌的王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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