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谋（18）

    在皇帝说话之前，丞相淳于谋认为他必须说些什么才可，“启禀陛下，臣以为还不至于谈到像罢官这样的解决办法，倘若只是因为这样的一件事情就直接选择罢官的话，恐怕这朝廷的三公也没有什么威严了。此事也只不过是违背了一些礼制，与国之律法无关，还谈不到什么罢官之类的。”
    姜瑀知道淳于谋很在乎他的丞相之位，淳于谋也不可能轻易的就舍弃丞相之位。其实姜瑀自己也不想就此直接舍弃太尉而不当了，只是他不会像淳于谋那般而已。
    对于刚才淳于谋所说的那些，也算是在姜瑀的预料之中了。在说出罢官的话语之前，姜瑀就想明白淳于谋一定会为他自己说话，如此一来就算是他把话说的再重，也会有淳于谋主动帮着挽回。
    姜瑀觉得他这么做就是反过来让淳于谋置身于他的布局之中了，不仅是淳于谋了，说不定姜之瑞都会因此而说些什么的，姜瑀同样认为御史大夫姜之瑞不想就此被罢官，所以淳于谋以及姜之瑞都会说出不想被罢官的话语，其实在某种层面而言，姜瑀认为丞相以及御史大夫也是在为他说话了，毕竟就连姜瑀自己也不太想被直接罢官。只不过姜瑀这么说会让他人觉得其大义。
    从另一方面来说，姜瑀也是在对淳于谋的计策做出一定的反击，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在于，姜瑀并不认为皇帝陛下会直接表示同意罢官，也正是在想到了这些层面之后，姜瑀才会说出让皇帝直接罢官的决定，更何况姜瑀自己又怎会做出一种无谋的决定？
    对于姜瑀的这些做法来说，皇帝早就看的明白，自从姜瑀说出打算罢官的那些话之时，皇帝就立刻看明白了这是姜瑀的应对之策。
    皇帝会觉得姜瑀的这种做法也算高明，毕竟就这件事情本身而言，也还不至于说连朝廷的三公都一起罢免了。在皇帝看来，姜瑀会这么做更多的也还是一种反击而已，否则姜瑀总是处在被动的局面之中，而现如今姜瑀的做法则是让他掌控着局面了。
    皇帝能够看的明白，倘若淳于谋还想说出让姜之瑞免受责罚的话语，那么姜瑀就会一直提出让三公罢官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形之中，淳于谋应当是只能做出一定的妥协了。
    其实在淳于谋自己看来，姜瑀还是不太了解他们面前的这位皇帝陛下，如若姜瑀一直说出想被罢官的事情，那么皇帝是真有可能会直接同意的，而且之后还想做到复官之类的就更不可能了，因为淳于谋确信皇帝肯定会找到三公的合适代替者，到时候可就没有什么办法改变局面了，所以淳于谋此时真的很想在姜瑀的脸上拍那么几下，或许还能让姜瑀看明白这一点，但由于局势的限制，淳于谋当然不能如此做事了，而他只能试着做出妥协了。
    此时皇帝看向御史大夫姜之瑞问道：“御史大夫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姜之瑞早就站不住了，只不过淳于谋事先告诉姜之瑞不让他随意说些什么，所以姜之瑞也才一直没有多说什么。姜之瑞主要是觉得他不能打破淳于谋的布局，只是现在皇帝已经提问了，他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
    姜之瑞首先面对着皇帝躬身行礼，在此之后他才言道：“陛下，臣以为还不至于到罢官那一步，陛下可以对此做出一些责罚，或许就如丞相大人所说的那样，应该责罚朝廷的三公……”
    姜瑀对此感到不满，他对站于淳于谋旁边不远的姜之瑞说道：“只是御史大夫你自己违背了礼制，为何要让本太尉也受到责罚？对了，还有丞相大人。就算是丞相大人愿意受到一些责罚也没什么，但本太尉不愿意如此做事，本朝一直都是奖罚分明的，倘若这次只是责罚三公的话，这本身岂不就是违背了国之律法？该受到责罚的官吏免受责罚，不该受到责罚的官吏却会受到责罚，本朝岂有这样的道理？恐怕就连戎狄部族也不会如此行事……”
    淳于谋刚想对此提出反驳，姜瑀又接着说道：“因违背礼制之事而牵扯到违背律法之事，这就是你御史大夫想看到的？甚至于说你御史大夫不想受到责罚，却让无辜之人受到责罚，就算是陛下打算罢免你的官职，在本太尉看来也是合理的做法……”
    姜瑀的话音刚落，淳于谋就反驳道：“太尉大人这说的是什么道理？本丞相怎么听不明白了？御史大夫何时说过他可以免受责罚了？刚才本丞相就提议让三公一起受罚，并没有将御史大夫排除在外，何来的什么免受责罚之说？众位国政大臣岂会听不明白？朝廷的三公为朝廷之事受到一些责罚，这有何不可啊？这最多只是受到责罚之事，为何在太尉大人你看来就总应该被罢官啊？倘若太尉大人如此想罢官，现在你就可以选择罢官，陛下也应当不会阻止你的这一做法。”
    “淳于谋，你也想的太好了一些，姜之瑞有错应该受到责罚，你却让本太尉被免去官职，你丞相大人是在说笑？倘若这样的事情被戎狄部族听到，您觉得他们会是什么反应？恐怕更多的还是一种嘲笑。中原礼制邦国，做事竟然如此没有道理可言……”
    “姜瑀，请在这国政殿内别言及一些无关的事情，戎狄人会怎么想那是戎狄人的事情，与本朝无关。”
    “本太尉觉得就丞相你这样的做法也应当会顾忌戎狄部族的评价，又怎会说是与戎狄部族无关的？难道丞相大人还想说这也与本朝之人无关了？”
    对于丞相淳于谋以及太尉姜瑀所说的这些，皇帝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而且皇帝觉得他现在也应当对此做出相应的处置了，毕竟在听了这么多之后，皇帝也早已知道朝廷的三公对此都是一种怎样的想法了。
    皇帝示意淳于谋以及姜瑀不用再说下去了，皇帝冷峻的看着那些国政大臣说道：“该做出责罚的，以及不该做出责罚的，朕都知道。”
    此时另一个侍从拿出了一份竹简，然后将其捧到了皇帝的面前，这也是皇帝早就安排好的，皇帝在接过竹简就对众位国政大臣言道：“朕的手中也拿有一份名册，上面写着违背礼制官吏的名字，有数百人之多，都是属于该受到责罚之人，上面第一个官吏的名字就是御史大夫。”
    姜之瑞在听到皇帝如此说后就赶紧跪了下去，姜之瑞在跪下后才听皇帝接着说道：“与丞相以及太尉无关，丞相和太尉也不会因为此事而受到责罚。御史大夫有弹劾百官之责，但谁来弹劾御史大夫？丞相，你觉得应当由谁来弹劾？”
    淳于谋也选择跪了下去，“陛下，臣有错。”
    淳于谋这次是觉得他真有错，不只是在于说一下而已。
    “太尉是想成为孤臣，朕觉得很好，朝廷也应当有这样的孤臣……”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手中的名册很准确的扔到了淳于谋的面前，“丞相，就请按照这份名单做出具体的责罚，上面没有太尉的名字。”
    淳于谋把皇帝仍到他面前的那份竹简拿在了手中。
    “文秉智。”
    “臣在。”
    “这次就由你廷尉府来督审丞相。”
    “陛下……这……”
    “怎么？你不敢？”
    “臣……臣遵旨。”
    “文秉智，朕应该提醒你一点，这次是你廷尉府督审丞相，而不是由丞相来督审你廷尉府。”
    “臣明白。”文秉智说道。本来文秉智是想跪下说话的，可他一时之间竟然没能这么做，文秉智觉得是他有失礼数了。
    “丞相，具体该如何责罚就由你自己决定了，朕只想看到一个结果。”
    “老臣遵旨。”淳于谋觉得他这次根本就没能改变什么。
    “澹台宬。”
    “臣在。”澹台宬跨出了国政大臣的行列。
    “这次你与太尉一起督审廷尉府办事。”
    “臣遵旨。”澹台宬躬身行礼说道。
    “太尉可有听到刚才朕所说的话语？”
    “臣遵旨。”姜瑀说道。
    （至谋第二篇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