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谋（30）

    淳于谋所说的思考并非是在于思考此事，而是说他想思考姜瑀所提出的此种办法是否合适，以及说淳于谋也想看到姜瑀对此的反应，其实同样可以把这看成为是一种试探。
    淳于谋只是趋向于认为他可以按照这种方式做事，而这本身也算是淳于谋愿意做出的一种决定，只不过淳于谋不会立刻就表示同意，毕竟这只会显得他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应对办法了，难免会让姜瑀看轻了他。
    对于淳于谋内心的这些想法以及顾虑，可以说姜瑀都能看的明白，只不过此刻的姜瑀是面无表情的。
    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姜之瑞则认为淳于谋应该提出拒绝，但他又不可能直接走出去对淳于谋说出他的想法。在姜之瑞看来这其中肯定有不利于淳于谋的地方，姜瑀又岂会真的帮淳于谋而筹谋些什么？
    姜之瑞认为淳于谋肯定能想到这一点。
    淳于谋说道：“太尉大人愿意说出这个办法自然很好，只是我想知道太尉大人你的真正目的。”
    “丞相大人啊，不管是真实亦或是虚假，其实这对于丞相大人你来说都不重要。”
    “太尉大人何以有此言啊？难道是太尉大人觉得本丞相会看出什么不成？”
    “丞相大人误会了，你现在的做法应当是让陛下自己觉得在掌控着这一切，而不是丞相大人你在掌控这一切。我能这么说，不知丞相大人以为如何啊？”
    “嗯，我同意。”淳于谋直接说道。
    姜瑀浅笑了一下，“所以对这礼制之事而言，丞相大人应当让陛下自己做出决定，而不是由你来直接做出决定，就如我之前所说的，陛下让丞相大人来处置此事并不是在考验什么，而是陛下想知道丞相大人会如何做事，以及说丞相大人你又是否还是之前的那个丞相大人。”
    “我确实没有看到这一步……”淳于谋觉得姜瑀说的没错，毕竟就连他自己在听后也会如此认为，这其中似乎也并不存在着什么别的目的。
    “现如今是由陛下在掌控着整个朝局的，这一点并不会有什么改变。丞相大人你可以替陛下掌管朝局之事，也可以代陛下掌管朝局之事，但是绝对不能替代陛下掌控整个朝局。丞相大人你并不是什么权臣，而且陛下也不想看到权臣的出现。”姜瑀说道。
    姜之瑞在听后就觉得姜瑀说的很好，他甚至都想当面对姜瑀做出夸赞了，而此时的姜之瑞已然忘记姜瑀是对手这一点了。
    淳于谋说道：“太尉大人说的很好，而且你之前做出的分析也很有道理，我愿意按照你的这一说法行事。在整体的责罚层面，我会趋向于从轻做出责罚，但最终还是只能由陛下自己来定夺。”
    “嗯，丞相大人这样的做法就已经很好了。可以说是丞相大人选择退了一步，而我同样也退了一步，从而才能够达成像现在这样的一种局面……或者应当说成是我首先做出了退让，然后丞相大人同样是做出了退让。”
    淳于谋不免揣摩着姜瑀的这种说法，最开始淳于谋还会觉得这是属于同一种说法，但随后姜瑀就明白这是属于不同的两种说法，不只是在于说出时的具体所指有所不同。
    “还请丞相大人安心，今晚不会再有任何官吏来到丞相大人的府门外……敲门求见了。”姜瑀把这一情形说的很肯定。
    “我知道了。”听上去淳于谋是随意的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但淳于谋是经过考虑而说出的。
    此时的姜瑀察觉到似乎是还有另外一人待在这屋内的，只不过姜瑀没有把这一点说出来而已，姜瑀想到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御史大夫姜之瑞了，“既然丞相大人已经能够想明白了，我自然也就不用继续待在此地了。”
    “太尉大人再稍坐片刻，我还有话正打算说的。”
    “哦？既然如此，就请丞相大人直言为好。”
    其实淳于谋也是才想到这一点的，他本来也没打算与姜瑀谈到这一点，只不过淳于谋认为现在可以说出来了，“在太尉大人你看来，这次陛下让文秉智以及澹台宬牵制于我们，这是否预示着陛下已经不太信任我们这些老臣了？我们毕竟是属于朝廷的三公啊，陛下这样的做法是否不太妥当？”
    “丞相大人不可妄加评议陛下的做法。”姜瑀首先表明了他对此的态度，“在我看来，这其中并不存在着什么信任与否的问题，倘若陛下是不信任丞相大人的，又怎还会让丞相大人来处置此事？陛下的用意只是在于制衡而已。”
    本来姜瑀还想就此多说一些的，但姜瑀意识到这里是丞相府，而不是在他的太尉府，于是姜瑀就只是说了这么多。
    “可在我看来既然是属于制衡，这其中不也还是存在着信任的问题？”
    “丞相大人不应当将制衡与信任看成是同一个问题。陛下是想做到制衡，而不是不相信任何人。”姜瑀分析道。
    对于姜瑀刚才这样的说法，在淳于谋听来则还是难以立刻认可的，“既然是信任的，真的还有必要做出制衡？”
    “就比如说这次陛下让澹台宬制衡于我，并非是陛下不信任我，也并非是陛下只信任于澹台宬，而是在于陛下不想让其中的任何一方做出独断的事情。丞相大人试想，倘若这一次文秉智以及澹台宬没有参与此事的话，难道丞相大人就敢直接做出诓骗陛下的事情了？”
    “本丞相岂会如此行事？”
    “正是如此，可以说陛下是信任丞相大人的，而丞相大人也不敢随意做出不太合适的事情，再说对于丞相大人所做的事情而言，陛下又岂能不知？”
    “嗯……太尉大人如此一说也还算是一种合理的说法。”
    “所以丞相大人应当将制衡与信任这两个问题区分看待。还有啊，丞相大人不可非议陛下的做法，就算这里是你的丞相府。”
    “多谢太尉大人的提醒。”淳于谋想明白姜瑀此刻的说法与他之前提出的做法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姜瑀让他把此事形成案宗呈给当今陛下圣裁，是与当今陛下制衡的做法一致的，其实也就是在于当今的陛下不想见到任何人独断朝廷之事，如此一来也能从侧面证明姜瑀提出的做法是合理的了，可以说这也算是一种证明了。
    在得出这样的一种结论之后，淳于谋就坚定的认为他应当按照姜瑀提出的做法来行事，因为这是一种符合实际情形的做法，而且姜瑀的所有说法也是一致的，淳于谋判断出这其中不会还存在着姜瑀自己的目的。
    姜瑀此时慢慢的站了起来，“我就不再打扰丞相大人了。只是……”
    “不知太尉大人是想说什么？还请太尉大人能够直言。”淳于谋站起来说着这些。
    “下次还是让御史大夫直接坐下来听为好。”姜瑀看向了淳于谋身后的方向。
    而姜之瑞在听到这句话后就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几步，他甚至觉得姜瑀都有可能直接走到他的面前来了，如此一来肯定是会让他感到很尴尬的，此时姜之瑞是想离开这间屋子的，不过在稍作思考后，姜之瑞就想到现在最好还是观望一下为好。
    只不过说姜瑀并没有如此做事。
    淳于谋在听明白姜瑀所说的意思后也只是笑了笑，他并没有说些什么……